万宝妆今日穿着一身厚实的白底锈绿色袄裙。红衣是生怕女郎又冷着了,不仅里面给她穿了一件浅色夹袄,外面还罩了一件花青色绉面的鹤氅。
而现在,她额前散落的碎发,都变得湿漉漉的,裸露在外面的手指也被寒风刮得通红,养了些血色的脸上挂满了寒霜。
见状,红衣将厚重的车帘放下,递上了一杯温茶:“万小姐,喝杯热茶吧,侯爷他们会将他们平安带回来的。”
万宝妆动了动僵住的手指,碰上温热的杯沿,不住地划拉。她想对红衣笑一笑,但还是没能提起嘴角,遂作罢。
她有些紧张和害怕,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她还没有那么高的心理素质,没到最后一步,没能真正的看见完整无缺的小宝,都不能完全地放下心。
铮~铮~
几声刀剑出鞘的清鸣,被掩盖在雨幕下。
战容肃带着人轻巧地翻墙而进,小副官熟练地跃至前方,往房间里撒入迷香,当兵这么久,什么野路子没做过,能减少伤亡当然要选择减少伤亡的方法了。
里面的人一个个还在睡梦中又吸入了迷香,神志不清地被捆起来。
“你们是谁?”
有出门巡夜的人,看到了面前的侵入者,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刀斩下。
除去一个三两个巡夜的人,剩下的便是看管孩童的那群人,他们时刻看守着这二十多个孩童。
为避免孩童吸入迷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使用这种东西,战容肃悄悄带人潜入其中,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
“谁?”
这些人中有着常年在外打家劫舍的土匪,对危险的警觉性比常人较高,他一个翻身抽出藏在枕头底下的短刀,往外劈过去。
这一声惊呼叫醒了在房间内沉睡的贼人们,他们快速地抽出刀具。
不过也为时晚矣,这贼人头子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战容肃斩下头颅。
“啊!饶命啊。”
“求求你们别杀我!”
“啊!”
战容肃皱了皱眉头,喊道:“留下活口,还要审问。”
“是!”
兵刃相接的声音传了出去,还有那一声声惨叫,缭绕在房子里。
被关在地窖最里面的孩童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这样的声音恐惧地缩在一起,不少年纪小且胆小的孩子,已经害怕地哭出声来了。
小宝颤颤巍巍地从草垛上站起来,抱住那几位两三岁哭哭啼啼的小弟弟们,安慰道:“别害怕,肯定是阿姐来救我们了。”
“别怕别怕,没事没事。”
“捂住耳朵就不害怕了。”
小宝紧紧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银锁,眼里还掬着水花,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安慰自己。
万宝妆隔着那栋房子,不算远但也不是特别近,只能模糊地听见几声惨叫从那边传出来。
她还握着温热的茶杯,汲取一点温暖,听到惨叫声传来,手一抖,桌上的茶水洒出不少,洒在手指上。
“嘶~”
“万小姐!”
红衣拿过一旁的手绢,往外浸了些冰凉的雨水,团成一块敷在万宝妆的手指上。
万宝妆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哦,麻烦红衣了。”
红衣摇了摇头,安慰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万小姐不必如此忧心,侯爷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中,于千军万马中直取敌方将领首级,这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万宝妆闻言睁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朋友啊?
不过她还是从红衣稍许自得的语气中听出来了,这对友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如果不是需要等对方几番人马汇合,也许在第一天夜里就被他一锅端了。
好像有点杀鸡蔫用宰牛刀的感觉?
万宝妆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不着调的想法,不过也确实给予了她一点安定的心绪。
还好这附近鲜少人住,不让这大半夜的隔壁传来如此骇人的声响,一定会引起注意,说不定还会有人做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宝妆远远望去,那栋房屋里骤然亮了起来,在昏暗的环境里尤为明显。
便小声惊呼道:“红衣红衣,那边亮了。”
红衣瞧了一眼,对万宝妆示意道:“万小姐,侯爷他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