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团长毕竟不是歌舞团的人,只知道老生班比较出彩的几个人,对新生班一点也不了解。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站在台子上喊赵老师介绍一下,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赵老师虽然纳闷怎么是宋团长来主持工作,但人高低都是团长,即便不分管他们,下的指示得听。于是她把新生班挨个介绍了一遍,还把这次南山镇之行表现优异的几个人点了出来夸了又夸,姜乔赫然在列。
宋团长顺着赵老师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姜乔,五官秀美,身姿绰绰,双眸微潋,隐有沉稳大将之风。只一眼,他就下了定论,不出意外以后绝对是惊才绝艳之辈。
“老生班也介绍介绍?”宋团长点点头,又看向老生班。
但老生班个个跟锯嘴葫芦一样,低着头,谁都不肯表现。
“现在我把《江洋红》放给大家听,一个小时后检阅成果。”老生班的表现让宋团长心底沉了沉,他看着台下的姑娘,掩下眼中的不忍,冷声警告,“这是陈团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希望你们想清楚了表现。”
赵老师听到《江洋红》时脸色煞白,等宋团长走后,找到姜乔:“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们,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忘了。原是想给你们在领导跟前挂个名,混个眼熟日后好转正。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件事。”他们走之前团里就成立了预选班,走的前一日还进行了考核,这么多日了才回来,赵老师还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完全没料到居然还没个定论!
赵老师主动提起,姜乔干脆问起大家避讳《江洋红》的原因。
“不是避讳《江洋红》,是避讳中秋晚会上单人表演。说来话长。没出去年那事前,这种大型晚会,谁都想露露脸。唉,自从去年政策改革,看晚会的不只有干部职工,还有其家属。说是过年过节的不能不让人团聚后,就出问题了。初衷是好的,可惜总有些烂人让好事成了坏事。”
说起这件事,赵老师十分可惜:“我们歌舞团以前有个特别优秀的小姑娘叫万灵,她本来是咱们歌舞团的台柱子,长得漂亮,唱的又好。张团长喜欢的不行,给她争取了表演机会,原是要把她培养成下一代接班人为她铺路的。万万没想到一场表演,给她招致了祸端。”
故事并不复杂,就是一个名叫蒋三志的花花公子在表演会上看到了万灵的精彩表演,惊为天人,接着开始死缠烂打。如果只是追求者拒了便是,偏生这人仗着权势一定要万灵就范。
“你不知道那人生的多丑,肥头大耳的,五官还各有各的脾气,丑的千奇百怪。人丑不多读点书,仗着父辈血泪拼出来的功绩作威作福。呸!万灵多俊一小姑娘,他哪里配?”赵老师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了起来,显然对蒋三志厌之入骨。
文工团里就陈刚背景最大,其他人都奈何不了蒋三志。张尧去求陈团长出面,陈团长不愿意,说那人后面站的若是别人还好,偏偏是管钱批钱的人,把人得罪了以后团里的经费不给批可怎么办?还劝万灵委屈委屈,这些花花公子都是三分钟热情,等人兴趣淡了自然就不会缠着她了。万灵性子烈,被陈团长这么一说,心态崩了,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不仅仅是万灵,那场表演后,团里被一些酒囊饭袋二世祖纠缠的不在少数。煤矿文工团业务水平出众,又不比部队文工团纪律森严,有领导看着。那些有点权势的阿猫阿狗就跟发现了宝藏一样追到了团里。
陈刚虽说胆子小不敢出头,但他对文工团还是有些感情,不愿意煤矿文工团被坏了风气。为了保护文工团的姑娘,遇上这种带家属的表演会,煤矿文工团都不再跟部队文工团争出彩了,全报团体节目,个个脸上画得花花绿绿看不出模样,偏又符合表演内容让人挑不出差错。
这回报《江洋红》单人节目,还是因着请到了临海市的外援男高音。煤矿文工团好久没出彩了,想表现一下。没想到紧要关头人跑了。团里男高音不多,技艺差上一大截,让他们顶上那叫砸场子。只能把这表演指给女生。
“等下你表现差一点,可别被选上了。”赵老师劝姜乔千万别露风头,等晚会过去了再说。姜乔潜力无穷,赵老师惜才,不愿意看她重蹈覆辙。又懊恼当初不该说她的形象问题,要是姜乔现在还是刚来时那样灰扑扑不起眼,怎么都不会轮上她去表演。
姜乔沉思了会儿却说:“这件事总要有人顶上。团里姑娘个个都漂亮,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谁出了事都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倒是不怕他们。”
这话把赵老师急的不行,连忙劝她别做傻事,那帮子人都坏得很,惹上一个不蜕层皮都脱不了身。她口水都说干了,也没能打消姜乔的主意。
在其他人的刻意藏拙下,实力本就不俗的姜乔直接被选上了。
宋团长有了交代,神情好看了不少。看着俏生生的姜乔,又有些不落忍,只能暗叹,希望那些畜生看在人年纪小的份上没有想法。
张尧知道姜乔被选上后,找上门打算劝说,被姜乔以同样的理由挡了回来。
距离中秋晚会只有十来天了,陈团长盯得紧,姜乔开始了忙碌的训练日常,不知道一些风言风语已经传得满院都是。
“你们说那新人知不知道万灵的事情?”
“肯定是知道。那天我亲耳听到新生班的赵老师把人拉到旁边劝她表现差一点,别被选上。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不当回事,还是眼皮子浅。”
老生班正在讨论最近冒出来的新生姜乔,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
心思狭隘的猜测姜乔是想攀高枝,笑话她没见过几个人,听说是官家子弟就当块宝,想捂在怀里。
煤矿文工团的姑娘不愁嫁。工作轻松,环境简单,每月都有固定工资。年纪到后会给转到其他单位的宣传部门或者留在团里办公室工作,总体来说很有保障。蒋三志虽然家里有权势,本人却是个玩得很开的酒囊饭袋,团里姑娘见得人多,这种人完全是看不上眼的存在。
“她要不上,就可能是我们班的任何一个人。”倚在墙角的女生打断他们的冷言嘲讽,“人帮我们顶了罪,还落不着一句好话,真可怜。”
论资历,老生班的每个人都比新生班的资历高。论唱功,新人姜乔虽然厉害,但比她厉害的有两三人。怎么都不该姜乔上,只不过都趋利避害,不愿意去冒险罢了。
刚才还在说话的几人讪讪转头,没了心思说八卦。
甭管团里怎么议论,姜乔一如既往的专心训练。只是会在训练之余不停地往外跑,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包东西,凑近了能闻到草药味儿。
姜乔跑得勤了,引来不少侧目。
有人没忍住好奇心,问她怎么会认识药材?去药铺子里抓的什么药?姜乔摇摇头解释说哪里认识什么草药,是按别人开的方子抓药后,请人帮忙制成的美白药膏。至于药方子能否告知,姜乔只能抱歉地说是别人家的秘方,她也是帮了人家,人才把方子给她看的。要是她把药方子传了出去,人以后用方子赚钱她这样不是给人把机密泄露了出去?人不能干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