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揽在他脖颈的双手还未收回,懒散无力地架在他肩膀上,谁也没先放开谁。
谢悠身上穿着夏衫裙,最外层是薄纱,隐约露出里层的鹅黄叶纹衣,抬起的手让薄纱滑落至手肘处,经过几日嗜睡症状后她的精神状态恢复如常。
美眸不自觉带上几分炯炯异彩,望向他的喉结,优越的下颌线,一路向上直至停落于他微挑的眼尾上。
他的下眼睫毛也很长,眼皮半垂着与她对视,藏在根根细密睫毛里的黑眸深邃透彻,谢悠晃了神,想起凶狼在温柔时,眼神大抵也如这般泛着阵阵涟漪。
眼前之人盯着自己走神,容绥眼里浮现笑意,改变想法旋身将她搂在怀里,坐在石凳上,而她侧坐于他的双腿上。
被这动作醒神的谢悠投去疑惑的目光,伸手拭去他鬓边的汗珠,“怎还抱着妾身,累么?”
说着,将嫩软的手掌覆在他的肩上,轻轻按摩,因着使不上劲,容绥没感受到力量,却也佯装享受的模样,弯起眼。
“悠悠很轻,本王还能背着你走上几里路。”
“妾身可舍不得夫君背着走几里路,话说夫君如何找着这般环境优美又凉爽之地?”她环顾四周,当真如临仙境,沁人心脾。
这座避暑山庄是记在容绥名下的,他不常来,只留了几个侍人在山庄里清扫打理。
容绥隔着纱衣,将圈在她腰肢的手收紧,视线收敛转向壮观的瀑布。
眼里涌上回忆的色彩,“这曾是本王父亲与母亲买下用作养老修生的山庄,原本他们应当隐居于此,做一对隐世深林夫妇,享受后半生闲暇悠适时光,只不过后来……他们都到别处去了。”
谢悠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腰间的手愈收愈紧,她捧上他的脸,无言地望着他。
她记得剧情里说过他的父亲被亲信背叛死于敌人刀下,而母亲承受住父亲去世的消息,当夜崩溃一病不起,第二日便用白绫,追随父亲而去了。
当时容绥剿匪归来,听闻噩耗险些快要将府中的人杀尽,所幸被刘忡制止,后来他性格大变,成了世人口中的罗刹,对皇帝的厌恶也从那时起。
将事情串联起来想,容绥对皇帝的反抗和不留情面的拒绝,统统事出有因,这般想,容绥父母之死也与皇帝脱不开关系。
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与疑心病重,沉浸于女色的皇帝,加上之前针对容绥的种种事迹,表明皇帝想除去这阻碍他掌握大权的“病根”。
可笑至极的是皇帝一边想要收回军权,另一边又不得不靠着容绥替他抵御北边的敌军,得知真相的容绥自然不愿意做他的刀,同时也表明他容绥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谢悠静默着,目光凝视他,不曾偏移。
容绥看向她眼里倒映的自己,继续道,“若他们见着你,想必也会喜欢极了。”
“夫君怎知道他们会喜欢妾身?”她问。
“因为本王喜欢。”
“……”没话讲。
“悠悠可喜欢这儿的风景?”他换了话题。
谢悠颔首回应,“喜欢,这儿比京城里凉快不少,在府中同在热锅上似的。”
“哪有你说得那般热,若真如此,京城的百姓哪里能待得下去?”他点点她的额头,“你身子娇得很,受不得热,若是到了冬天,又得受不得冷。”
“夫君怎知妾身受不得冷?”谢悠挑眉,“还没到冬天呢。”
“本王就是知道,届时带你下江南去渡冬,本王在江南有几处宅子与几座山庄,想去哪儿住便去哪儿住,听闻你家乡在江南,正巧去看看。”
“那可说好了。”谢悠倒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细。
“嗯,一言为定。”
——
谢悠和容绥再回到容府时,已是秋初,夏的闷热似乎随着过季而散去,换上一股从北方而下的凉风,将秋的滋味吹了过来。
刚回到府上没多久,容府便迎来一位心急如焚的贵客,谢父刚经商归来听闻谢悠发高热病重,好在捡回了一条命,醒了过来,否则他此次归来见到的会是……
他万万不敢想象,即便在侍人口中得知谢悠已无大碍,也要一刻不停跑过来,亲眼见见他的闺女是否安好。
谢悠同容绥在厅堂内等着谢父过来,半晌,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传来侍人的声音,“禀告王爷王妃,谢老爷到了。”
“快请进来。”
门打开,谢父急匆匆入内,第一眼就望向座椅上的谢悠,再三打量确认她的脸色无碍,也没有消瘦许多,才放下了半颗心。
心却还在半悬着,迟迟不能完全放下,心中焦急想要同女儿说上却,却不得不先躬身行礼。
谢悠见状连忙拉着容绥上前去阻止,双手扶起谢父就要向下拜的手,“爹爹使不得,您不必行礼。”
说罢她偏头看了容绥一眼,容绥会意也道,“父亲不必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