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伸出手浸入盆子里时, 不由得沉默了。
因为在入水的那一瞬间, 她的双手又痒又痛, 也立刻发肿了。
这是前些年在冬天里干活生冻疮留下的后遗症。
按照这个挣钱法儿, 这双手要不了多久就肯定又会犯冻疮的。
这可不行。
姜铮忍着痒痛,快速洗完剩下的衣服,双手这才热了点。
接着, 她烧了锅热水,装入唯一一个热水壶后,给自己和沈二妹各倒了一碗热水。
两姐妹面对面坐着暖手、喝热水,相对无言。
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寒风,丝丝缕缕的绕着她们直打转,久久都不肯离去。
姜铮纵使裹紧衣服也无济于事,索性四处观察起来。
记得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不少人家的窗户上用的都是毛玻璃或者光玻璃,但沈家的窗户……居然还是纸糊的!
经济状况可见一斑。
纸窗上有几处破了口子,所以寒风直往里灌,肆意的顺着不合身的衣裤在皮肤上游走着,引得她们不自主地起了阵阵战栗。
姜铮被冻得头皮发麻,索性放下手里的碗,问:“家里还有废纸吗?”
沈二妹回答道:“只有捡来的纸壳子,没有报纸。”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报纸更轻薄、透光性更好,比纸壳子更适合补窗户。
但在姜铮看来,眼下快天黑了,夜里只会更冷,说不好还会下雪……总要先过完这夜再说吧。
于是,姜铮又问:“纸壳子也行,在哪儿?”
沈二妹便和她一起翻出捡来的纸壳子,拿陶盆和了些泥水,联手把透风的地方贴好了。
屋里光线瞬间黯淡了许多,但好在终于没那么冷了。
听到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个不停,姜铮便说:“我去做饭。”
沈二妹赶忙也跟去厨房,小声说:“家里快没面了。”
姜铮看着快见底的面缸,沉默几秒后笑着说:“没关系,姐会想办法的。”
【我就说嘛,你肯定会做一个好姐姐和……好妹妹的。】
姜铮不接系统的话,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厨房。
她在心里想:但我可没说要做一个“好妹妹”!
*
在姜铮的坚持下,姐妹俩把剩下的面粉都拿出来和成面团,又拿出剩下的野菜和仅有的两个鸡蛋,做了几个野菜包子和一锅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汤。
姐妹俩都饿得不行,吃饭的时候一个字都顾不上说,沈二妹更是把碗底都舔干净了。
吃了这顿热乎饭之后,姜铮才觉得身心都暖和了不少。
沈二妹显然也是,因为她的脸色都红润了好多。
饭后一起收拾锅碗瓢盆时,姜铮旁敲侧击了下目前家中的负债情况。
沈二妹回答说:“现在咱家只剩下十来块。外面还欠着好几个亲戚的钱,差不多一共一百块。”
……真是一笔巨款!
沈光的大学学费是两百,每个月还要二十块生活费,真不知道姐妹俩是怎么熬这么久的。
记得安葬沈家父母时花的是家中积蓄,两姐妹平时又没有过大额支出,那就只能是……
“全是供大哥读书才欠的钱吧?”
姜铮理所当然的推测道。
沈二妹点点头:“是的。”
姜铮:“……”
果然。
沈光他可真好意思开口啊!
姜铮攥紧拳头,又问:“家里有记账本吗?”
“账本没有,但欠条当时是打了一式两份。”
沈二妹从掉漆的柜子里翻出一沓欠条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