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在弭秣贺部筹备酒水的角落,他在暗夜中寻她。
帐篷背后的僻静处,李雘说法滋告诉他,她在部里帮忙。
柴三妙小心探视四下,“为何冒险来找我?”
李雘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抱紧,“想见你,就来了。你不想?”
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很介意。
柴三妙闷笑出声,“不想。”她强调一遍是真话。
气得男人勒住她的细腰,柴三妙不敢闹出太大响动,只能捂嘴憋着,李雘亲了她的手背,将之拿下,得寸进尺想吻唇。
她立刻埋头在他胸前。
李雘晒笑,“罢了。”挨着她的额头,抱着摇了摇。
如果说霸道的亲吻是男人的占有欲,此刻简单的肢体接触却是呵护甜蜜,让柴三妙难以坚守防御。
李雘说给她听,“我想你在岐州安然无恙,正式狩猎之时,你只需跟在马佩玉身旁,自有人护你周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等我回来。”
柴三妙听出重点,“会发生什么?”
李雘捧住她的脸,“你好像在担心我?”
她郑重摇头。
李雘捏了她的脸,“我会将你平安带回长安。”
回长安后呢?
两人对视,不点破。
柴三妙扭头催促他快走,“被人发现李都尉摸黑潜伏在弭秣贺营地里,可不好解释。”
李雘放开她,摸着下巴,让她好好看着,然后直接越过她,大大方方地迈步进了弭秣贺营地。
惊动了弭秣贺的酋首。
他说自己为篝火那晚的美人而来,要带她出席局宴,酋首不敢推却,立刻命人替忙于备酒中的美人换装。
柴三妙远观惊喜万分的美人,无话可说。
*
局宴会场里,酒过三巡。
侍奉拉着波斯金马溜圈展示,蕃部众人上前围观,都说神骏难得,此驹便是千年早已名扬天下的汗血宝马。
关内道巡察使说将之奖励给狩猎的勇士,部曲男子蠢蠢欲动。
有人替谢潺可惜,错失宝马。
谢潺说:“宝马配英雄,我对李都尉有信心。”
李四官动了动肩颈,让美人上手揉揉,“御史中丞可别指望我,我可担不起厚望。”
谢潺点评他妄自菲薄,转而对众人道:“往昔,圣人于京畿猎场行围,世家子弟驰骋于猎场,少年从猎出长杨,禁中新拜羽林郎,李都尉可是被圣人钦点入选千牛备身,臂鹰金殿侧,挟弹玉舆旁,实乃佼佼者。”
原来李都尉背后还有圣人这层渊源,难怪关内道巡察使待他不同,格外宽容。
柴三妙知道谢潺为何如此说。
千牛卫中皆为勋贵后裔,常年相伴帝王左右,帝王也会于亲近之人中,多番考察,培养成心腹,如此,南北衙军卫大将多出身千牛备身。
众所周知,长安城中金吾卫中郎将崔湃,如今炙手可热,便是从千牛卫入得仕途。
经由谢潺一番点拨,会场众人算是摸到脉络,又吹捧起李四官如何如何好来,竟说汗血宝马于李都尉而言,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愉快。
马廉说:“狩猎之时,李都尉必要一展英姿,与岐州诸将好好切磋。”
李四官摇动手里的银刻六瓣莲酒杯,“不急不急,狩猎之后,便能知道到底是谁的囊中之物。”
独孤淳随马廉一同端起酒杯,众人共饮佳酿。
空中玄月在他眼中,好似弯刀,锋利尖锐。
筵席上,酒酣耳热。
马佩玉已经不胜酒力,搂着阿枝借力靠着。
男人们在席中豪爽畅饮,歪的歪,斜的斜,各个昏了头,连话都抖落不清晰。
早些时候,当柴三妙在弭秣贺部帮忙准备酒水的当口,李雘调走了弭秣贺美人,歪打正着,留给她一个找出朅盘陀人的楔口,让她不急不忙地打入一个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