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阅儿先行告退。”
沈阅朝康寿宫的大门走去,待走出大门时,旭日初升,暖阳洒在她身上,她却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隔日,雄鸡报晓,沈阅带着碧桃、陈嬷嬷,坐上马车去往大佛寺。
大佛寺位于京城北郊的南森山的半山腰,距离皇宫颇远,等马车停在大佛寺侧门时,已是中午时分。
为了避免轰动,沈阅来大佛寺皆是走侧门。她带上帷帽,在碧桃的搀扶下下车。
由于昨日已命人前来打点,她们入寺院后,直接去了厢房。
小僧已经把斋饭备好,沈阅周居劳顿,甚觉困乏,洗脸后才有精神用膳。
她才吃几口,碧桃便进来禀报,“李夫人与周二小姐昨日上山祈福,适才听闻殿下你来了,特前来参见。”
“快请。”沈阅放下碗筷,才起身,李氏便牵着周沁入内,双双朝她行礼,“参见阅公主。”
“李夫人不必多礼。”沈阅连忙道:“本宫正在用膳,倘若你们还没用,可一起。”
李氏刚做完早课,正想用膳就听说沈阅来了,她没打算打扰她用膳,可不等她开口,周沁倒是急不可耐道:“公主殿下,臣女与臣女娘尚未用膳。”
“那便一道。”沈阅笑着请他们入座,李氏无奈,只道:“臣妇叨扰殿下了。”
“李夫人言重了,本宫小时候没少吃你做的糕点。”沈阅伸手拉着周沁坐下。
“都是些小吃食,殿下竟然记得。”
“家常味最让人惦记。”
“下回臣妇做了糕点,便让人送去给殿下尝尝。”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各自寒暄了几句便落座,周沁今年才十岁,孩子心性又特别喜欢沈阅,好不容易见着她,一顿饭下来,各种黏着她。
沈阅亦喜欢周沁,并非因为她是周旸的妹妹,而是觉得她与小时候的自己很像,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也在透过看她,怀念无忧无虑的自己。
“殿下,你这串玉珠真好看。”才用完午膳,周沁便坐不住,伸手就去摸沈阅脖子上戴着的玉珠。
李氏对这个被夫君宠坏的小女儿没辙,笑着瞪了她一眼,道:“此串玉珠碧翠通透,你这小人儿真是眼尖。”
“那还用说。”周沁得意洋洋地歪了歪脑袋,头顶的双髻一高一低,可爱至极。
“难得成了沁儿的心头好,本宫便把它赏给你吧。”沈阅说着,把玉珠摘下,直接戴在周沁的脖子上。
“殿下,沁儿顽劣,一句童言,您千万别当真。”李氏站起来就要去摘玉珠,可周沁实在喜欢,双手把它抱住,还躲到了沈阅身后,“殿下,救我啊!”
众人被周沁闹得哭笑不得,半晌,沈阅与李氏道:“李夫人,一串玉珠罢了,无须客气。如若觉得本宫吃亏,那本宫也从沁儿身上讨个玩物。”
“好咧,以一换一。”周沁立刻从沈阅身后出来,随后在她面前转了个圈,问:“殿下,您想要什么?步摇?手帕?团扇?”
“皆不是。”沈阅的目光落在周沁腰际上系着的深松绿香囊,眸光微闪,“咱们一绿换一绿,沁儿把这香囊送给本宫可好?”
此香囊是从阿兄那处讨来的,周沁虽略有不舍,可更喜玉珠,伸手把锦囊一摘,递给沈阅,“殿下,给您。”
沈阅抬起纤纤玉手,抚过上面“平安”二字,而后紧紧握在手里,朝周沁弯了弯唇,“谢谢沁儿了。”
“沁儿这回儿当真芝麻换西瓜了,让殿下破费了。”沈阅一向大方,李氏便不再与她客气,只是怕再待下去,周沁又弄出幺蛾子,片刻便以午睡为由,回自己厢房了。
“殿下,这周世子实在过分,你赠予他的这香囊,他竟然转送他人。”碧桃越想越替沈阅委屈。她从小饱读诗书,不善女红,为了绣制香囊,把十指都戳肿了。
沈阅垂眸看着手中的香囊,轻轻抚过针线的纹路,半晌才抬起头,声线平淡道:“太后娘娘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本宫逼着他收下锦囊,本是强他所难。”
碧桃虽不是特别聪慧,可好歹是宫中的老人,平时又得陈嬷嬷与沈阅指点一二,昨日太后那几句听似慈爱长辈的肺腑之言,实则暗藏警告与要挟。
“殿下,您该不会自暴自弃,真想嫁给大夷王子吧。”碧桃急了,“您三思呀,他如今心悦您没错,可奴婢听闻大夷人生性粗暴,若是将来喜新厌旧,又远在塞外……”
“好了。”眼看着碧桃要语无伦次,沈阅及时打断她,“我不想嫁给大夷王子,可如今并非由我了。”
碧桃:“难不成殿下只能坐以待毙吗?”
“也不是。”一直沉默的陈嬷嬷开口道:“除非周国公与周世子打败大夷。”
“嬷嬷说得没错。”沈阅点了点头,“至少得暂时取胜,本宫才有自救的时间。”
“殿下已想出脱身之策了?”陈嬷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