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回给丫鬟们简单的放了个假,让她们趁着天公作美之时,好好地玩乐一番,于是大家欢喜异常,叫上几个其他偏殿的好友,热热闹闹地在常乐殿后院里踢起了毽子。
嘉回坐在远处的秋千架上,侧头看着丫鬟们嬉戏追逐的身影,心中也生出了一份欢喜,她很想加入其中,可又担心会因此扰了大家的兴致。
毕竟主子在场,谁也没有胆子敢真的完全投入。
不过最近几日,魏卿则倒是没有再来叨扰她了。
但是人虽不在,礼物却从来没有断过。
大到古玩字画,小到街边物什,凡是能打发时间,随手把玩的小玩意儿,都被他搜罗着送进宫来。
底下丫鬟们都笑道,这是驸马爷挖空了心思想要逗公主开心,如此这般用情,真是羡煞旁人。
嘉回则是不语,这桩婚事一日未退,她的心便一日悬着。
更何况魏卿则接连数日的轮番献殷勤,无不在向世人表明,他的态度有多么的忠贞不渝。
如果这时出了意外,倒真变成了一件棘手之事。
嘉回甩掉脑中的忧虑,正起身欲换个安静点的地方透透气,却被疾步而来的明月打断了步伐。
“公主,东宫派了人过来,说是外头新进了一批料子,让您过去看着挑拣挑拣。”
“是阿兄派人过来的?”嘉回面色一喜,想到前些日子,元漾离去时留下的话,估摸着是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了。
“瞧着应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明月点头道:“外头轿撵都备好了,就等着接您过去。”
嘉回也不犹豫,走入内室换了身衣裳,便独自坐上轿撵朝东宫而去。
懂事的丫鬟早早就等候在了东宫门处,见她下来,忙迎着人往后殿而去。
后殿之路蜿蜒曲折,殿内又多是亭台楼阁和假山流水,便是平时的嘉回也少有时间踏入此处,沿途之中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待走到一临湖矮桥跟前时,那丫鬟总算开了口:“太子妃交代过奴婢,便是只把您送到这儿。”她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先去忙了。”
“太子妃?”嘉回还来不及再问,这丫鬟就躬身退了下去。
她只好开始打量起四周,忽地瞥见湖心当中的亭台小筑,似乎是有身影透过。
等她走进两步,才看清里头坐着的二人。
太子妃低头抿茶,正与对面男子相谈甚欢,抬眸瞧见她,起身招手,唤道:“阿回,还不快过来。”
嘉回提上襦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其近旁,欢喜道:“阿嫂。”
“平宁公主。”身侧男子也站起身,同她低声打了个招呼。
太子妃比起手势让那男子坐下,又把嘉回拉到自己身边,指着对面为她介绍道:“这是我家胞弟,名唤文修。”
她拍了拍嘉回的手,说:“你们俩以前应是见过的,就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不仅记得,现如今已念在心上了,嘉回缓缓道出缘由:“去年冬至宴会,席面上见过大人。”
“公主客气了,直接唤我文修便是。”青年嗓音清冷,语气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疏离。
“原以为你们见面还会有些许尴尬,却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太子妃扯过一只杯盏,往嘉回面前推去,“前些日子,你阿兄对我说了一些事,我便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日子与你细细说道,巧在今日文修得了空来看我,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把你也给唤了来。”
“阿回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自然没有。”嘉回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阿兄都说过什么了?”
“你的婚事。”太子妃毫不隐瞒:“之前太子与我商量,说要想个法子帮你推掉这门婚事,我当时还纳闷,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断了你的姻缘。直到我在书房发现了这个……”
她拿出一沓早已被人拆开阅读过的破口密函,说:“这都是底下暗卫秘密调查后呈上来的消息,魏卿则与翊王暗中来往长达半年之久,虽真实性尚不能完全定论,但十有八九总是跑不掉的。”
嘉回只是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信件,便能料定这是元漾故意使计想让太子妃“无意”发现此事,好能及时替自己谋划出路呢。
毕竟柳家针对不只是魏卿则和嘉回,连带着还有太子一党和整个东宫。
太子妃身处其中,为了背后的姜家,也断不会撒手不管。
不过按照元漾那谨慎又再谨慎的性子和太子妃方才的一番论述,想来姜家并不知晓自己梦境之事。
嘉回略微松了一口气,手指拢在衣袖边上打着圈儿,思虑着如何开口才能顺其自然,又不引人怀疑。
须臾过后,她故作吃惊,蹙眉道:“阿兄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便是我之前有意提起,还被他一口回绝了。”她把绣裙捏得起了皱,看起来拘谨又急促不安。
太子妃只当嘉回并不知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安抚她道:“你莫慌乱,万事都还有我与太子替你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