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小关系密切,时不时也会抽空相聚一二,嘉回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拍拍姜文修的臂膀,问:“姜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并未。”姜文修回过头,撞进嘉回清澈明亮的双瞳里,莫名开始心脏悸动,竟有些不知所言:“天色不早了,公主快些回吧。”
他自知话里有所不妥,急道:“我……我来护送公主回宫。”
“嗯。”嘉回轻点头,绕过姜文修,道:“那就有劳姜大人了。”
于是,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姜文修放慢了步子,走在嘉回身后,听她雀跃地讲着从宫人口中听到的关于东宫的趣事,不自觉跟着嘴角上扬。
深宫从来都是孤寂难耐的,原来一点小事,便可令她开心许久。
想到此,他也不嫌嘉回行动慢腾,颇有耐心地回着她的话。
等到了常乐殿前,嘉回的话锋却是一转:“姜大人,还没有问你是几时知道这些消息的?”
姜文修的步子随着她的声音一顿,道:“数日前太子妃相邀,对此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那还有旁人知晓此事吗?”嘉回很是谨慎。
姜文修忽地笑了一下,摇头道:“你知我知,东宫知,便是江宁郡守,也只当你是南下游玩,权当散心而已。”
嘉回也笑了,“哦”了一声,竖起右手食指,歪头看他,“那最后一个问题,还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帮我?”
“为人臣子,自然要替殿下分忧。”姜文修一本正经,看着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嘉回嘴角笑意顿住,被这古板又不解风情的回答当头地敲在后脑勺上,她堪堪收回手指,讪讪道:“好吧……那就到这儿了,大人也快些回府,天色不早了,得赶在黄昏前离宫才是。”
姜文修抬手行礼,对嘉回告了退,却在转身之时,冷不丁又冒出那句:“公主客气,直接唤我文修便是。”不等嘉回反应,他大步而去。
嘉回愣了愣神,刚转过身与从里而出的荷月迎面碰上。
“公主,您回来了。”荷月踱步走至嘉回身前,问道:“小厨房的婆子在问什么时候传膳?”
嘉回抬眼看了一眼荷月,抿了抿唇,道:“我先去一趟书房,叫小厨房的人把膳食直接送过来就是。”
荷月得了吩咐,正要离去,又被嘉回叫住:“你且随我一道过去,为我递笔研磨。”
——
与此同时,东宫后花园。
宴绥手撑着玉白石砌栏杆,听着身后元漾喋喋不休的话语,心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你说你都当差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得给自己放个假,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追风楼里新上了几样菜式,赶明儿得空,你陪我去吃吃酒,也好解解乏。”
“嘉回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去打声招呼,她还能把你强留在宫中不成?”
……
“嘉回怎么了?”宴绥总算是回了神。
“嘉回好好在宫里,她能怎么。”元漾没好气道:“我说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别是中了什么邪了。”
宴绥这才转过身,坐到元漾对面,不答反问:“你们已经商议好了?”
“那是自然。”元漾手执案卷,翻过一页,随意道:“刚刚回来不是已经听宫里的丫鬟们说了吗,太子妃今日召唤了嘉回来东宫,想必已经跟她道明清楚了。”
“嗯。”宴绥解下腰册的长剑,轻搁至石桌上,问:“那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元漾抬起头觑他一眼,疑惑道:“你打听这么多作甚,”
宴绥道:“殿下是主,我是仆,不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怎么为主子排忧解难。”
“我说,你别真是邪祟缠上身,人也跟着魔怔起来了,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你当自己唱戏呢。”元漾把手中案卷一甩,奇怪道:“我倒是还没来得及问问你,最近些日子为何会对嘉回如此上心。”
众人都看得出来,近些日子的宴随侍,对于顶头主子平宁公主,非但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与疏离,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即的体贴和关怀。
大家随口谈论之时,只当说这少年叛逆时期早过,所以人愈发成熟稳重起来了。
可宴绥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抿唇一笑:“怎么?上心难道不比无心好么。”
元漾被他的回答噎得一口茶水不上不下,好半晌,他才缓过来,问:“你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