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绥拿着折子默默进来,随口一答:“有些公事。”
他说完无意间瞟到小厮的身后,嘉回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察觉到两人视线相撞,她又兀自偏转过头。
宴绥轻轻走近,还没说话,先对着何秀秀颔了个首,“何姑娘。”
那眼神要多疏离又多疏离,何秀秀只觉自己甚是多余,讪讪一笑,后退半步,“你们慢聊,我随便逛逛。”
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当红灯笼,默默照亮别人的爱情。
宴绥温柔地注视完她远去,然后回头问嘉回:“殿下要出去吗?”
“不出去。”嘉回含糊其辞:“没什么事就随意走走。”
宴绥以为她是闷得慌,心里也跟着一紧,“你要是无聊了,我可以陪你。”
他一向说到做到,嘉回却有气无力地敷衍着:“不、不必了,你那么忙,我岂能拿这些小事打搅你。”
宴绥叹了口气,“这怎么算得了是小事,更何况,这点时间我还是抽得出来的。”他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何苦一天都泡在公务里。
嘉回低低“嗯”了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眼睛却瞥见他手里一直握着的折子,联想到他临时回府的举动,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蓝绪呢,他在做什么。”
宴绥抿抿唇,只说:“他们负责决策,我负责执行,分工不同,仅此而已。”
“什么?”嘉回皱皱眉,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你要执行何事?”
刚刚小厮郑重的语气和宴绥拐弯抹角的口吻都告诉嘉回,他们有事瞒着,于是她更加不安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既不让我出府,那也总得让我知晓是为何吧。”
官场上的人说话总是道三分留七分,宴绥虽没有那等习惯,但还是闭口没有回答嘉回的问题,他替她理正鬓角的碎发,温声提醒道:“殿下听我的罢,好好待在府里,等过些日子想出门了,我再陪你好好逛逛。”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外头有什么豺狼虎豹,他越是隐瞒嘉回越是好奇,但也知道从他这里套不出话来,只得乖乖点头,当做回应。
她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抬头再一颔首,宴绥便瞧见了她泛青的眼角,“殿下昨晚没睡好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都快忘了这事,偏又叫她想起早日的那十几个世家贵女。
真是令人头疼。
嘉回难受地揉揉额角,“一点失眠,并无大碍。许是夜里的风太大,把脑袋吹晕了。”
到底是昨晚出门吹的风还是晚间睡觉时吹的风,嘉回没有挑明,宴绥却明白得很。
“下次不会了。”他破天荒地道出一句。
嘉回迷茫地望向他:“啊?”
宴绥接着重复:“不会再让殿下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寻我了。”而且还是那种地方,他也断不会再去了。
才不是因为这个,嘉回心里默默嘀咕。
她目光闪烁间并不想正视宴绥,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莫再提了,公务要紧,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也回房了。”
宴绥忍着没有回话,深深看了嘉回一眼,也换个方向离去。
两人背对而行,奈何嘉回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什么戳中了敏感点,脸色一变,又折返回去。
为什么她吃不好睡不好,而宴绥就能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提起裙摆追上他,在后面问道:“你先等等,我有几个问题要你回答。”
宴绥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颇有些意外道:“殿下请说。”
嘉回一句话喊出来又觉得有些后悔,扭扭捏捏了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对他道:“你对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怎么看?”
“……”礼部尚书?二小姐?与他有何干系?
宴绥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握紧,这个问题让他如何作答,当着嘉回的面夸赞别的女子?这实属是为难人,可不回吧,嘉回又一脸急不可耐。
她眨眨眼睛正盯着他瞧,显然不放过他任何细微表情。
前有山后有虎,宴绥咬咬牙,答:“她皮肤不好,也不会打扮,审美还有问题,没有殿下好看。”
嘉回点点头,接着问:“大理寺常大人家的嫡幼女呢?”
宴绥脱口而出:“听说迎风一吹便咳嗽不止,太娇弱,没有殿下体健。”
嘉回想了想再问:“骠骑将军一母同胞的亲妹,幼时还来过宫里,阿兄与她吵了一架,你可还有印象?”
宴绥当然不记得,他连骠骑将军的脸都回忆不出来,更不要说他胞妹了,但见嘉回浅笑着注视着他,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道:“整日舞刀弄枪,还力大如牛,太粗鲁,没有殿下温柔。”
“翰林院宋院正家的长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