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一愣,慌张直起身,唤了声:“闻盛……司徒……”
“怎么,你怕我死了?”闻盛的声音从她身后不远处传来,楚云一怔,见一道高大身影从暗处走出,直到停在她身前。他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楚云这才发现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才不是怕他死了,她只是了解闻盛,毕竟他不会舍得让自己死在这里的,他还有自己的大业和割舍不下的权力。她也不想死,更不想认识那个司徒寒陪她一起死,所以她只能指望闻盛带他们离开这里。
闻盛在她身前蹲下,轻笑了声,只有隔得这么近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嘲弄,大抵在嘲讽她。是,她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可这一刻,还是得依仗他。
闻盛在她身前坐下,背对着她,风大,她身子虚弱,倘若再受风寒,一定撑不到能走出去的那一天。他笑,只是在嘲弄自己。明知道她在利用自己,明知道的,但还是对她方才的那一点紧张感到欣喜。
楚云没说话,过了这么久,痛感已经减轻不少,至少在能够忍受的范围里。但别的感觉却无法忽视,饥饿、口渴、惶恐不安。
她吞咽一声,试图让自己忽视这一切,但腹中空空,已经让她觉得乏力。倘若再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他们都会死。
闻盛忽然出声:“早知如此,何必与他同生共死?”
楚云:“你这人……呵,卑鄙小人,还问这些?”倘若不是他偷袭司徒寒,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他果然从来都不会悔改,他永远是对的。
楚云强忍着怒意,转移自己注意力,问起司徒寒情况:“司徒怎么样了?”
闻盛道:“能怎么样?也许死了。”
他看过他的伤,死倒是不至于。
楚云又拔高音量:“你!你去看看他……你不能让他死。”但她没有任何把握,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倘若闻盛铁了心要杀了司徒寒,她没有任何办法。
闻盛仍旧背对着她,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虚,“倘若我不呢?你又能如何?你好像还不明白局势啊,阿云,现在是你们求着我。怎么?你又要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
楚云默然不语。
片刻后,“我求你……”
“不许求我。”总为了别的男人求他。
闻盛长舒一口气,不再逗她:“放心吧,暂时死不了,倒是你自己,可能死得比他快。”他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只剩下猎猎风声。
楚云昏睡了一天,夜里便十分清醒,直到天快亮才重新睡过去。闻盛趁她睡下,去探了探情况。他将能拿到的藤条绑在身上,一点点往下探索,昨日已经探索过一段距离,今日继续,终于能见底。但他们能到的地方,距离崖底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闻盛扫视一圈,瞥见一旁有一个能容纳一人落脚的凸出石头。待查探完,闻盛沿原路返回,还得想办法将他们俩一起带下去。他简直是在做菩萨,闻盛自嘲地笑了笑。
楚云还在原地睡着,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很狼狈,嘴唇龟裂,面色苍白,瞧着虚弱至极。她已经两天未进水米,他们是男人,还勉强能撑住,但楚云一介弱女子,情况已经很不好。
闻盛犹豫片刻,将自己手腕磨开一道口子,贴在她唇瓣。鲜热的血沿着她嘴角流进去,楚云在睡梦中似乎感知到什么,抿了抿唇。
就连做梦也不想接受他的东西吗?可惜不行,他非要让她喝下去,非要让她活下去。闻盛轻捏住她下巴,让她喝下自己的血。没有吃的还能撑一撑,可没有水,人会死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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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醒来时又是夜里,闻盛仍旧坐在她身前,背影一如从前挺拔。她实在撑不住,意识已经有些恍惚,就这么盯着他背影许久,忽然想起从前的日子。她撑起身,喉咙竟意外地缓润了些,但还是干,她掩嘴忍不住的咳嗽。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烟灰色的云雾在远方萦绕着,楚云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说话都费劲,因此只是坐起身来,一言不发。
闻盛早听见动静,开口:“明日我会带你们离开。”
楚云抬头看他,不知说些什么。风吹得她忍不住地瑟缩,她蜷曲成一团,靠着石壁。
闻盛转过身,不由分说将她揽在怀里。
楚云推了一下,被闻盛怒斥:“你想死在这儿吗?”
楚云安静下来,默然没动,任由他将自己抱紧。他的怀抱还是一样温暖,楚云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难道他连自己会不会手上也算计好了?
她脑子昏沉,很快睡过去。
闻盛垂眸,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二日,楚云被问声叫醒,他要抱她下去,楚云不肯,坚持要他先救司徒寒。闻盛说他会救他,只是要先救她。
楚云信不过他:“不,你若是不先带他下去,我情愿和他一起死在这儿。”
闻盛脸色沉下去,他说的话是唬她的,现在的局势仍旧是她占据主导。他不得不妥协,因为他无法舍弃楚云。
“你好狠心,阿云。你要让我舍命救他。”
楚云面色不改,坚定得很。闻盛只好先将昏迷不醒的司徒寒带下去,有些麻烦,因为司徒寒动不了,最后那一段距离闻盛只能带他一起跳下,以自己身体做了些缓冲,将人扔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