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见状很是高兴,收了碗筷下去,又嘱咐她好生休息。
楚云全应下,回床上躺下。清澜殿虽小,但人也不不多,又因偏僻,有种别样的清净。
春日里,鸟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楚云听着,心里欢喜。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与旁的没什么不同,楚云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想。
她躺了会儿,月色端了药碗进来,监督楚云喝药。楚云最怕药苦,虽然日子过得已经很苦,可还是有些娇贵脾气,譬如说,不爱吃苦药,不爱吃鱼,不爱吃冷饭……
楚云瞥了眼那黑漆漆的药,面露难色,意图撒娇:“月色……”
月色义正辞严,不容拒绝,将药碗推到她面前,十分严格:“公主,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知道的,不喝药的话,生病是好不了的。”
药碗旁边还用纸包垫着两颗蜜枣,楚云苦着脸,不情不愿地捧起药碗,一口饮尽,小脸迅速皱成一团,当即将两颗蜜枣囫囵塞进嘴巴。
甜味中和苦味,可还是难消眉眼的皱巴,苦哈哈地又去找水喝。
月色看着干净的碗底,很是满意:“过不了两日,公主这病一定会好的。”
楚云含了口水,吐出盆里,撇嘴更甚。
过了两日,她的病的确好了,宫里也发生了新的事。
林贵妃爱好芍药,陛下每年都要送好些芍药去林贵妃的栖梧宫。听闻昨日,栖梧宫里竟出了一朵并蒂花,林贵妃高兴不已,竟大赏六宫。
这赏赐竟也破天荒地落到了清澜殿来。
那送赏赐的小太监姿态还有些高傲,提醒愣着的楚云谢恩。
楚云回神谢恩,送走了那小太监后,与月色对着那堆东西戳戳碰碰,还觉有些不真实。
她托着下巴,用手指拨弄那盘子里的首饰,比起她所拥有的,已经算很贵重。除去这些首饰,还有些糕点与布匹,简直大手笔。
林贵妃有陛下撑腰,自然不可能全拿自己的东西赏赐旁人。楚云撇了撇嘴,却在想:“倘若将这些东西都换成银钱便好了。”
可皇宫里的东西都登记在册,不能随意拿去买卖。
月色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楚云,还以为她是觉得月例不够用,的确也有些不够用,旁的公主都有母妃贴补,而母妃又有娘家支持,因此总是不愁这些的。可五公主不同,就一个人,自然是处处艰难。
其实楚云只是有些痴心妄想,倘若有日能出了宫去,逍遥自在地过活,那该有多好。宫外的生活总是少不得银钱的,她其实还攒着一些……
月色叹了声,“奴婢将东西收起来。”
“哦。”楚云伸手拿过一块糕点,味道甘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甚是好吃。
各宫其实按位分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楚云身为公主,按理说也有自己的,只是……
到底不受宠,因此大多时候都是月色负责做。月色手虽巧,但比起那些专业的人来说,还是差了一截。
因此楚云极爱吃旁人宫里做的糕点,尤其是贵妃宫里的。贵妃呢,比三公主温柔许多,逢年过节也会往各宫送些糕点。
楚云嘴里塞着糕点,又与月色闲聊:“这糕点真好吃,若能再多些就好了。”
月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人。
这小小心愿倒是很快得到满足,因为过了些日子,正是三公主十七岁寿辰。陛下特意办了场晚宴,光邀了京中适龄的郎君。那位闻六元自然也在其中。
十七岁已经不小,这架势便是为她挑夫婿的意思。
楚云直到入了席,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呀,不是都说父皇有意赐婚三公主与那位状元郎么?三公主若是都瞧上了,怎么还要邀这其他人来?
她瞥了眼席上的人,默默低头,还是决定先吃东西。席还未开始,因而只有果盘与糕点上来,楚云偷摸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余光打量有没有人注意她。
宴席还未开始时,一般是不会有人吃糕点的,可她的座位偏僻,并不起眼。
原以为无人在意的,可一抬头,竟又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长眸。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他的名字,闻盛?是吗?楚云低下头,没敢嚼,咬了一口的糕点被藏进袖中,粉末洒下来。
似乎又很狼狈。楚云用手指拂去掉落在下裙上的碎屑,注意到头顶那道视线还在。
他应当是全瞧见了吧?所以也知道了,她不是哪宫的宫女,而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五公主,却过得这样寒酸,又没礼貌,第一次见面便闯进了一个陌生男子的马车中。
楚云思绪有些纷乱,不知觉中用了些力气,袖中的糕点不堪重负,碎成粉末,全掉落在她下裙上。
还好没人注意她,不,也不是没人……
这人怎么还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