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这人正是刘妃,她这话一出,如滴水进油锅,炸得沸沸扬扬。几个人哪里坐得住,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什么?她是前朝的公主?可前朝那些人,不是早都搬得老远了吗?怎么会……?”
“是啊,可不是嘛。而且我还听说,这个前朝五公主本来都说得病死了,怎么会又忽然活过来了,别是什么妖邪吧?”
“妖邪?不会吧,她应当是人吧。这世上也没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吧?”
几个人被妖邪一说弄得心里发毛,隐约觉得后背发凉,眼看着重点都歪了,刘妃赶紧将话题拉回来。
“哎,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前朝的五公主曾经还与陛下有过婚约,可大婚之日,陛下……”她噤了声,懂的都懂。
“那陛下怎么还要铁了心立她做皇后?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三载春秋,早就人事更迭,如今她们的父亲在朝为官的,早不是从前那些人。她们说起这天下改换之事,也没有什么怨怼之言,只是觉得这是不能提的禁忌。
“莫不是她真是妖邪?使用什么法术蒙了陛下的心?”另一人胆怯道,被几个人呸了声。
“你别危言耸听了,什么法术啊。你不知道吧,听说她母亲当年便是个狐媚子,颇有手段,爬上了前朝皇帝的床,这才有了她。只怕是一族狐媚子血脉,私底下放荡得很。”
人一旦成为谈资,不管多少年过去,总能在茶余饭后再被人提起。
楚云冷漠地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面上没什么表情。春桃有些忐忑,轻咳了声,示意她们在。
今日春桃只是觉得楚云成日里在宫里闷着,劝她出来走走,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这种事。
听得一声咳嗽,几个议论的后妃抬起头来,对上楚云的脸。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个正着,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但还是假笑道:“妹妹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
说罢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年纪只怕比她们还大些,不应当唤妹妹,而当唤姐姐。
“姐姐今日可是见御花园景色好,也出来瞧瞧?”刘妃比她们都镇定些,看着楚云说话。陛下要立她做皇后又如何,她们议论她又如何,难道这不是事实么?又不是她们瞎编乱造的东西。她们不必如此心虚。反倒是她,身份低微,她才更应该心虚。
刘妃与楚云对视一眼,理直气壮道:“既然姐姐要看景色,咱们几个也看够了,便腾地方给姐姐吧。姐姐也别生气,即便生气呢,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姐姐如今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后不是,等日后姐姐真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后了,再回来找妹妹们算账也不迟。”
刘妃发了话,几个人便都跟着走了。
春桃看着她们背影,有些不平,“您别同她们一般见识。”
楚云轻笑了声,摊手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一眼看见从前还叫金鳞池的地方。
就像谈资一样,不管多久时间过去,出身也总是会成为一个把柄。
她收回视线,问春桃那个池子叫什么名字。春桃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叫金鳞池。”
“还叫金鳞池啊。”楚云喃喃,声音很轻微,春桃并未听清,因而多问了一句。
楚云摇头,说没什么,也没计较被人说闲话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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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盛要立后的动作这样大,朝臣自然反对,说到底,皇后是一国之母,一个来历不明的,甚至有风言风语在身的女子,他们不可能同意。
但闻盛铁了心要如此做,并不听任何劝谏。便有人来寻点思,要他多劝劝。点思看在眼里,未置可否。
想起前几次的事,点思若有所思,他不能放任公子,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点思握了握手中的剑柄,心中有所盘算。
他知晓闻盛近来都宿在清澜殿偏殿,而楚云则睡正殿,只要他动作够快,解决了楚云,便再无后顾之忧。不管之后公子要如何责罚他,他都能承担。
但他非这么做不可。这个女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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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一切照旧。
闻盛坚持要留在清澜殿用晚膳,楚云赶人,他死皮赖脸惯了,自然任楚云说什么都不走。闻盛才是这宫里的真主子,没他发话,自然也没人敢动手。
楚云势单力薄,空手难敌,她要抽东西动手,闻盛察觉到她的意图,先一步拦截。
他拽住楚云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楚云的下巴被迫微抬着,这个姿势只能与他对视。
“你放开。”她无能狂怒,闻盛并不放在心上,趁机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先前不是说,我在哄骗你么?可我并没有哄骗你,我真要封你做皇后。”
他松了些力道,楚云趁机用手肘撞在他心口,挣脱他的束缚。
“我并不需要,你大可以给旁人这份殊荣。”
闻盛眼底泛起笑意,拍了拍旁边的空椅子,道:“别闹了,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