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从怀中掏出几钱银子,说他只有这么多,能撑一顿是一顿,让她千万不要想不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陆绾颤抖地接过那几钱银子,声音有些哽咽,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官差们催促着动手去铲剩下的泥土。
为了避免给狗蛋儿惹上是非,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戌时三刻,道路障碍终于被清理干净,也如同狗蛋儿所说,官差们总算交上差,也没有为难这十几个劳役。
不过在官差们临行前,陆绾躲在一旁用石头击中他们的大腿,也让他们来了个狗啃泥。
“让你们小人得志,仗势欺人。”她轻轻拍着手不屑道。
陆绾手紧握那有些咯手的银两,眺望不远处立的一块地界石碑,老先生说此时进不了城门,看来要混进一个有身份之人的队伍中才能鬼使神差地进去,而官差们说靖王此刻在乾县停留,正好遇上时机。
第4章 面熟之人(修改)
雨终于停了,天边开始泛白,这座小县城开城门时间倒是比京城要早。
一大早很多商贩就已经开始摆摊吆喝,陆绾打听出给靖王看病的大夫,本以为就此可以糊弄和大夫一起混进去,可发现需要令牌。
还从街坊那里得知他曾有一个得意门生的徒弟,但体弱多病后来病死了,王大夫虽医术不错,可为人古怪,除了患者很难和他说上话。
陆绾用仅剩的银两买了一张猪皮,按照街坊的描述,便画了一张王大夫徒弟的画像进行制作后贴服在脸上。
她找到王大夫的药铺,有些摇摇晃晃地进到里面,“王大夫身体可还健朗?”
王大夫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他看着那满脸通红嘴唇发白,额角还冒着汗的白面小生呆楞住,“虎子,是你吗?”
陆绾猛咳嗽几声,“王大夫……”
这咳嗽声倒是让王大夫清醒过来,立马上前扶着她进屋。
整个屋子都蔓延出一股浓烈的药香味,一旁还有个盛着药罐的炉子,里面的炭火燃烧得吱吱作响。
王大夫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患者,有些恍惚,叹了口气,陆绾见他满脸愁容,咳着问他为何如此伤神。
“老夫只是想到了故去之人罢了,你跟我那徒儿太像了。”
陆绾见他主动提及,眼神柔和的看着他,另外一只灼热的手搭在他把脉的手上,“不瞒王大夫所说,虎子是我的胞胎哥哥,前几日他托梦让我来看看您。”
王大夫一脸不可置信,说他并不知道虎子还有个弟弟,但他们两人长相实在太像了,又不得不生疑。
陆绾用银子打探来的虎子生平情况转述给王大夫,自己再胡诌了些,王大夫今日气色不太好,也没有精力多问些什么。
他拉着陆绾的手拍着,老泪纵横,念叨着虎子的好,还心痛说他走得太早。
陆绾看着那双起着皱皮青筋的手,反手搭在上面,嘴里缓缓道:“王大夫,今日请让我代哥哥帮您送药吧,他念着您身体不适,特意托梦给我,今日天色还早,刚生的炉子暖和着呢,您乏了就小憩一刻钟吧。”
王大夫有些浑浊的眼睛闪着泪花,本想让她留下来接手自己的手艺,可陆绾委婉拒绝了,说她只会做生意,听闻虎子哥哥病逝回来祭拜的。
话至此处,王大夫也不好强留,本想多和她说说话,可情绪一激动,捂着胸口就踉跄地倚在在藤椅上。
陆绾给他拿了一件毯子轻柔的盖在身上,拍打着他的肩头,蹲在他跟前,“王大夫,保重身体,您昨日给靖王瞧病,今日这药也还要给他送过去,就让我代哥哥完成送药之事吧。”
王大夫沉重的呼着气,“靖王瞧病……对,靖王染上了风寒,今日还要送药过去……徒儿……那便由你代他去罢,拿着腰牌去,药在柜台上。”
陆绾轻声应答着,接过他从腰间解下来的腰牌,又用手拍拍他的手背,说一定会将药送到靖王手中。
屋中炉火迸发的火星吱嘎声,还混合着药罐烧开咕噜的水声,闻着屋中夹杂着浓郁的药香,他眼皮慢慢沉重地耷拉下来,眼角还挂着泪。
陆绾步态轻盈的绕道去到药柜找到给靖王开的药,临行前对着躺在椅子上的王大夫轻声说,“王大夫,无意冒犯,实乃情势所逼。”
她拿着腰牌进到一家很淡雅的客栈,将药交托给侍卫,还嘱托说让马夫也瞧一下,最好喝碗姜汤,毕竟离王爷较近,近日连下大雨很容易得风寒,稍不注意就可能传染给王爷。
侍卫思索觉得有理便让客栈掌柜去准备姜汤,又让陆绾去后院代为传达一声。
后院那里停留着靖王的马车,一旁还有侍卫守着喂马。
侍卫听到马厩后面有动静,拿着刀走了过去,大喊一声什么人。
陆绾从马棚后面出来,佝偻着腰,头埋得低低的,“小人是来给王爷送药的药童,前院的侍卫大人让小人过来传达一声,为了让王爷不被传染早日康健,给您备了姜汤。”
侍卫将刀收回刀鞘中,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吃草料的马,从粗狂的嗓子中蹦出一句话来,“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
陆绾点头如捣蒜地应答着,等确认那侍卫走出后院才抬起头,深呼一口气,转身便去到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