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的期望都被母亲摧毁了。父亲被抢到了女国,没了门第,祖父郁郁而终,姑母与人为妾。
为此,姑母应是恨极了她,又怎么会好好待她?
当阿吾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在姑母的温声软语下饮了那盏参了毒的茶。那个温柔的女人,自此便变了脸色,辱骂她的母亲,肆意殴打她,后来,卖了她。
阿吾的姑母原本是要将阿吾卖到勾栏院的,但当她看着阿吾肖似她弟弟的脸,一念之间临时改了口,将她卖到了偏远的乡下。
买她的是一个马容脸的婆子,买来给她哭哭啼啼流着鼻涕的儿子做媳妇儿。
阿吾不从,偷偷咬开了绑缚的绳索逃跑,但被村里的人发现,慌不择路之下,她不慎掉进了村头的那条大河里。
正值暴雨时节,水流湍急,阿吾头部磕到河底的头块,她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正微笑的朝她招手。
后来,阿吾醒在了鹊儿村,失了忆,成了花花。
第88章
成片成片的记忆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的袭来,鲜血淋漓,断肢残腿,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阿吾在这些混乱的记忆里挣扎逃避了很久,直至慢慢接受着醒来,眼睫轻颤,她缓缓睁开了双眸。
眸色迷蒙,入眼的是房梁窗阁,梨花桌椅镂空屏风,屋内的摆设稀松平常,但很陌生。稍一偏头,上方便呈现出一张男人的脸,棱角柔和,桃花眼,眉梢眼角含着不自知的媚。
是少嘉,她之前的侍从。
此时他的手正横在自己的胸前扯着什么,见自己醒来,他愣了一瞬。
阿吾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修长秀美,此时却正在一点一点解着自己的衣领。领子松松垮垮,里面湘妃色小衣若隐若现。
她抬眸,定定的看着这个半蹲在自己身旁的人,“你干什么?”
阿吾的语音软软糯糯,但话里不是询问,是质问。她当然知道少嘉此时在干什么,蹙眉,她抬手,对着他的脸扇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很响。
少嘉没有躲这一巴掌,看着妻主杏眼里深深的鄙夷,与指责的语气,他意识到自己刚刚逾越了。
他知道刚刚自己在做什么。他之前被丫鬟灌了药酒,不过他们女国百姓因为体质的原因,根本就不惧这合欢酒。但他还是醉了,酒不醉人人醉人。
妻主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娇俏婉婉。不,长开了,比记忆中添了一丝韵。那天在庭院里见到她,杏眼盈盈,身姿窈窕,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借着药力,他想放纵自己。这是他从小便喜欢的女人,之前她是王女,身份尊贵,他不得不克制。但现在不是了,且失了忆,那自己为什么还要克制?
但正在这时,她却醒来了。
少嘉在她醒来的那一瞬间,便知道她已然恢复了记忆。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冰冷中透着漠然,就像当初扶西女王的眼神。
“对不起。”少嘉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猛地收回手。他换了姿势,从刚刚的单膝到现在恭敬的跪在地上,慌忙解释,“我被人下了药,所以……”
“被人下了药,就自己想办法,我没有义务帮你。”阿吾不想听他的解释。她一手撑着地面慢慢的坐起来,头痛欲裂,就像有谁在拿着重物在疯狂的敲自己的头一般,她伸出小手安抚的按了按。
待完全坐了起来之后,阿吾拢严实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又突然觉察到自己刚刚按脑袋的手染了一些粘稠的血渍。
流血了,难怪头这么疼。
阿吾自小娇养长大。要是换作以前,她磕破了一点皮定是会哭的,泪眼汪汪的撒着娇要母亲或者父亲呼呼才会好。但现在……阿吾抿了抿唇,手法娴熟的撕开自己干净的深衣裙角,然后将这小块儿的绸缎缠在自己的额上,系节固定住,勉强止了血。
处理好伤口,阿吾慢慢的站了起来,可能是头部刚刚受到了重创,她现在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踉跄着,跌跌撞撞了好久也没有站稳。
“妻主。”少嘉见着她摇摇晃晃的小身子下一瞬仿佛便要跌倒在地,忙起来靠近,想将她扶稳一点。
但被阿吾躲开了。
阿吾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神色淡淡,但表情极为认真的纠正他的话,“你不要叫我妻主,我不是你的妻主,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还有,你也不用跟着我,我没打算复国,也没那个能力,我现在只想跟我的阿嬷一起,”阿吾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尾有些发红,再开口能听出一丝哽咽,“我只想和阿嬷生存下去。”
阿吾的这句话,满是疲惫与苍凉,她觉得,如今这个处境,她想和阿嬷不求生活,但愿能够生存下去。
少嘉看着面前的妻主,如花容颜未改,但一言一行没了以前的娇憨,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少嘉心里泛着疼。想来那段逃亡的日子,定是很苦。
他懊恼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妻主,我只是想找到你,”
“还是说,你是来抓我回去?”阿吾打断少嘉的话,眼里顿时满是警惕,她戒备的看着对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