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殿卿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又道:“他们都养尊处优,再者说,朕要是拿乡村里面的人来说,他们也有自己的道理,个人身体不同嘛——反正总是有话来堵着朕。”
他越说越气愤,根本都不想再有什么君臣相交的佳话,只求他们听话的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骂声不断,从承明殿内传到了殿外,小盛心更加乱了,刘得福走过来,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嘴上却低沉着厉身骂道:“你出什么神呀?陛下最近脾性大,若是在他面前出了神,有你好受的。”
小盛便哎了一声,然后问刘太监,“朝堂上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吗?”
刘太监跟着皇帝,也算是耳濡目染,倒是真的知道一些。
他小声的说:“你也知道,陛下从很多年前——好像是从云州贪墨案开始,就一直惦记着清查徒弟和人丁,再把税律修一遍,于是这般一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深思沉淀了很多年,可是,你想啊,这大臣们却才熟悉陛下……哪里能谅解他?”
这世家大族,有时候跟皇帝是对立的。这种东西,刘太监之前不知道,可是最近跟着陛下,倒是越看越清楚。他都看清楚的东西,陛下肯定更清楚。
于是一来二去的,哪里能一时间就把这事情做好。
“且等着吧,这事情还没完。”
小盛就低低的应了一声,正想再问一点别的事情,就听见里面传来陛下的大喊。
“刘得福——你是死的吗!还不快滚进来!”
刘得福冲着小盛连忙匆匆忙忙的进去。
齐殿卿就骂他:“叫了你两遍,你耳朵聋了吗?!”
折筠雾在旁边说了一句公道话:“你第一句可不是那般的声音大。”
人家也不是个顺风耳。
齐殿卿瞪他一眼,然后骂刘得福,“你去,去御书房里面把折子都给朕搬过来来,今天下午就在承明殿里面批折子了。朕倒是要看看那些老家伙自己在那边要做什么。”
折筠雾就很想说:主子都不在,他们肯定更悠闲了呀。
但是这话不能说,说了也是要被骂的。于是索性对刘得福道:“那你就去吧,别在这里杵着被骂了。”
刘得福了一声,连忙走了。去了御书房里面,一堆人还在那边等着,刘得福就道:“陛下叫奴才搬折子到承明殿,各位大人,还请让让路。”
各大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打算晾着他们。
就有人朝着蜀陵侯道:“承明殿里面还住着皇后娘娘,您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不如您去说一说?”
蜀陵侯才不接这个话,大家都去老狐狸,还在这里玩什么心机。他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与其我去,还不如你们去。”
于是众人就面面相觑,也不敢逼他说出那句话。
什么话?自然是跟皇后娘娘不合的话。
这都不用他们想,而是皇后娘娘做出来的。这么多年来,她对蜀陵侯府一直是冷冷淡淡,不远不近,就是对翁家也好过蜀陵侯家。
于是大家就去想翁家,但是翁家是真正的孤臣,当年是先皇给陛下的,如今陛下也只用他们家。
这就让人头疼了。
之前先皇确确实实对他们这些朝臣都很和善,国政也不急不慢,对很多事情都秉着水至清则无鱼的原则去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轮到陛下,却是急风暴雨,眼里揉不下沙子。
其实,陛下这种性格他们早就知道,可心里总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想着做了皇帝之后,对他们这些大臣,尤其是有功之臣,定然也是要抚恤的。
可谁知他一视同仁,谁敢不听他的话,就砍谁的脑袋。
他是想做明君,可是做明君,也不能踩着他们这些臣子的尸体去做呀。
刘得福可不管这么多,他带着人,抱着折子就走,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又碰见静妃带着宫女去太皇太后的宫里面说经。
刘得福过去行礼,清莺连忙行了一礼,她笑着道:“刘公公,你忙,本宫得先走了。”
温温和和的。
刘得福哎了一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是叹息一声。
人这辈子,有好运,也有坏运。走好运的时候,想着自己是好运,可难保是坏运。可有时候是坏运,说不得就能转危为安。
这就是福祸相依嘛。
清莺这辈子好像总是如此。
刘得福摇了摇脑袋,继续捧着折子往承明殿赶路。
进了殿内,陛下问:“那些大臣们如何?”
刘得福还能不明白陛下什么意思吗?那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于是马上绘声绘色的道:“老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老奴不过是去帮一些奏折过来,他们就好像死了爹一样,哎呦,那神色,奴才真是没好意思问他们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