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会儿她却看见好多人物画像，有亭间翩翩公子手握折扇，那肩上青丝竟然栩栩如生，看久了仿佛会动。
“真好看，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吗？不过怎么看着有几分熟悉呢？”慧宝贴近了观摩，下意识说出了心中所想。
上官沐也陪着她看，他看中了一幅农家女子刺绣的图，赞叹道：“若是世上真有仙女，当如此罢。”
这还是慧宝认识阿沐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听他夸赞别人的容貌，也是立刻看了过来。
画中女子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出落得十分水灵，虽然居于山中，可是那股高贵气质却不似凡间所有。
好看归好看，可是听着阿沐夸别的女人，慧宝觉得心里不爽。
她撇了撇嘴，不屑的道：“再好看，不也就是一张画嘛，又不是真人。”
上官沐笑得意味深长，反问她：“那小阿姐之前看的那画中公子便是真人？”
“你…我不跟你说话！”慧宝转身要走，上官沐自然追上。
哄道：“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上官沐又问：“那小阿姐想不想知道那画中女子是谁？”
慧宝一听，活的？心里惊道，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好看的人不成？但她表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不想！”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哦，叫做…”
上官沐刚要说出名字，慧宝边捂死了耳朵，表示抗拒，“不听不听不听！”
她才不想知道是谁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心里越想越气，也不回头看上官沐，喝道：“别告诉我，不想知道，你认识你直接找她去好了！”
看她真生气，上官沐便不逗她了，轻轻的摘下她捂住耳朵的手，柔声道：“已经找到了，她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慧宝下意识扫了下四周。没有啊，哪有画中女子？
看她这样，上官沐也是笑得格外欢乐，认真的说道：“其实这些画是我以前闲时画的，画中的仙子就是小阿姐你啊，六年前的你。”
第四十八章
原来, 那画中女子竟然是慧宝自己，她拿过画端详了许久，看得出神, 回想曾今, 记忆中的一幕幕涌上脑海。
还真是她，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她都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难怪那么熟悉, 还怪好看的。
而那画里的翩翩公子也不是别人, 正是上官沐。
回过神来的慧宝有些尴尬，赶忙丢了手里的画，跑别处玩去了, 背对着阿沐时，她才暗自窃喜抿嘴偷笑。
这一晚上整个白州的人都不曾休息，而慧宝也是拉着上官沐把整个城市逛了个遍。
只是, 谁都不会注意到，那京城来的商船内舱有个中年男人一直都在关注着慧宝与上官沐的一举一动。
从慧宝她们登船时就一直在了。
这个男人有这一双老鹰般锐利的眼睛, 被他看着，就像被老鹰盯上的猎物。
三天后, 晨起时分,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卓耶书院门口告示栏一处。因为今天是公布成绩的日子。
林鹿块头大, 三两下就挤进了人群里头, 像蛮牛一样往前排冲撞, 一边嚷嚷着，“都让让都让让！别碍着我看我家慧宝名次！”
他从榜首开始找起, 一直往下，每一个名字他都有认真的瞧, 可就是没有慧宝名字，急得他抓耳挠腮。
寻思着这也不可能啊，慧宝那么厉害，文试不说，武试是全胜的，林鹿也亲眼见证。既然如此怎么会不在榜上呢？
旁边有一个白衣秀才位居榜五，喜笑颜开，见林鹿愁眉苦脸，便问：“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我帮你找找。”
“慧宝。帮我找这个名字！”林鹿急忙回道。
秀才却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慧？可是聪慧的慧？咱们这可有这姓氏？”
他后边那句问的是周围其他的考生，众人纷纷摇头，其中有一人眼神锐利，一下就瞅到榜首名字里有个慧字。
立即问道：“兄台可是缙县陈慧？”
“对对对！就是陈慧！”林鹿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难怪他找不着，这榜上以地名开头再加考生大名，他就说怎么找不到“慧宝”名字，是他自己糊涂了。
他顺着那人所指找去，“陈慧第几名呀？”
“榜首啊！没想到兄台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失敬！”
“恭喜恭喜！恭喜陈兄！”
大家都以为林鹿是陈慧，纷纷向他道喜，弄得他好不尴尬。
“不是，误会了，陈慧是我家公子，不是我…”他一边解释着挤出人群，奔向等在外头的慧宝与上官沐他们。
远远的一看见慧宝，林鹿就忍不住吆喝了：“慧宝！你是榜首！你太棒了！”
“榜首？当真？”虽然慧宝早有一定把握，但是真正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十分激动。
“千真万确，慧宝，我怎敢骗你呀？”
“啊——太好了！我是榜首耶！阿沐你听见了吗？我是榜首！”慧宝兴奋的大喊，雀跃着竟然一把跳起来，下意识就扑到了上官沐身上，搂紧了他的脖子不停地晃。
如今她是男装打扮，周围人被她的动静吸引过去的目光纷纷有些怪异起来。都在疑惑两个男人搂在一块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还是上官沐凑近她耳边小声提醒：“陈公子，恭喜榜首。只是，大家都在看你哦，不如先从我身上下来？”
“呃——”慧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赶忙跳下，拍拍袖子，假装衣服上有尘埃。
林鹿满心嫉妒又羡慕的跑来，说道：“慧宝，他不让你抱我让你抱，我有的是力气，你想抱多久我都不嫌累的。”
“……”慧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是尴尬时候还说这种话，“你起开，谁要抱你了？你不嫌累，我还嫌丢人呢。”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锣鼓声响，便有卓耶书院内院的人出来，带着中榜的考生进去。
上官沐本想陪同，但是被慧宝拒绝了，“阿沐，你和林鹿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这也是卓耶内院的规矩，外人不可入内，虽说上官沐是小王爷可以无视这规矩，可慧宝不想搞特殊。
而上官沐在眼神询问慧宝再三之后，也是听话的没有跟着。
内院与外院有着很大的区分，或者说压根不在一个区域，有多出关卡且重兵重重把手。
进去之后，慧宝就看见了里边景象，还挺热闹。有许多师兄们在比试刀剑和枪棒之类，也有一些师兄们在进行棋盘博弈，楼间时有笛声琴声响起。
更新奇的是慧宝还看见有表演杂技的，一个腰膀子比林鹿还粗的师兄褪下了上衣露出一身健壮的小麦色肌肉，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其他考生对此见怪不怪，平时师兄们学得乏了表演个即兴节目也常有的事。
但慧宝却觉得很有趣，她脱离了队伍，一个人挤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看着那位师兄举起了千斤巨石往胸膛拍去，轰隆一声响，巨石断裂，落在地板上还砸出个大坑。
“好！！！”
所有人都在鼓掌，慧宝也参与其中。然后又有人端着个钵盂在收钱，许多人都会丢几个铜板进去，而慧宝没钱，自是避开。
眼看那位师兄要表演下一个节目，慧宝却小跑了进去，问那师兄：“我能试试吗？我也想赚几个铜板花花。”
其实她想的还不止是赚几个铜板，这些师兄们一看就是内院的老人了，跟他们混熟了方便打听消息。
只是她身子娇小，尤其是男装打扮时更显脸小脖子细长。那位师兄瞅了她一眼，笑着发问：“小师弟要试什么？你也想胸口碎大石？哈哈哈…”
不等慧宝回答，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毕竟慧宝的胸膛还没那巨石一半大呢，在这些师兄们看来，她也太瘦弱了些。胸口碎大石？碎豆腐差不多。
慧宝也跟着笑，摇了摇头，“胸口碎大石就不了，不过我也有法子一招把这石头击碎。”
师兄顿住笑容，问：“不借用兵器？”
“空手。”
“好！小师弟，你要是能空手击碎这石头，我这里一钵盂的铜板全是你的！”
慧宝瞅了眼那些铜板，还挺多，加起来够她花好久的。她当下就应下，“没问题！那我就献丑了。”
所有人都后退几步给她腾出空间，慧宝来到那大石头前，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在石头上边摸来摸去，其他人都十分不解她在干什么。
只有慧宝自己心里清楚，这石头其实不是一般的石头，林莽教过她一些江湖骗术的小伎俩，所谓的胸口碎大石其实是石头本身有突破点。
眼下这块石头就是提前被做了手脚，石头的内部有好几处缺口紧密相连，每一个缺口互相影响，最后只在表皮留下一个很小的口子。
只要外力击打在这个小口上，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石头都会随之破裂。
慧宝现在要找的就是这么个缺口。
很快，缺口找到了，慧宝重新站直了身子，双手汇聚，给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蓄力待发似的。
只见她一跃而起猛地一掌拍下，啪的一下拍在石头表皮，那巨大的石头竟然真的发出一声闷响碎裂开来。
而且不是断成两半，是全方位破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股力从石头里边蹦发，而不是慧宝的外力使然。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视觉效果是拉满了，把所有不懂其中门道的师兄师弟们看得直呼神力。
“好！！！小师弟真人不露相啊！”
“厉害厉害，看着这么柔弱的身板，竟然天生神力，佩服佩服！”
起初胸口碎大石的那位师兄傻眼了，虽然他心里知道慧宝取了巧，但他不可明说，不然也是揭了自己的短。
他把钵盂端到慧宝面前，说道：“小师弟，愿赌服输，这些都归你了。”
慧宝看着那些钱，却并不收，笑着推还：“不用了，我说着玩呢，钱还是你留着吧。”
她也看得出来，这位师兄虽然身子健朗，可是观他后背手肘之类的地方伤痕无数，身上还有股子药味，可能他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如果不是需要钱，即兴表演也不用选择胸口碎大石吧，虽然有所取巧，可是人的胸口连接心脏，危险程度和隐患自不必多说。
慧宝并不缺钱，她只想跟师兄们打听藏书阁的消息。
“你真的不要这钱？”
“不要。”
“那好吧，我叫罗承，以后小师弟有需要尽管找我，我绝无二话！”这位师兄信誓旦旦的承诺道。
慧宝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就开口了：“我现在就有个事需要师兄帮忙。”
“什么事？你说。”
“藏书阁在哪？”慧宝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其他人都惊住了。
罗承也是愣了半天才有些不自然又小声回她：“你要去藏书阁？一般人可进不去，要经过内院四个博士的关卡才可以进去的。”
据这罗承描述，藏书阁是内院重地，除了皇室和内院能人，基本是不用想进去的，甚至靠近都难。
不为别的，就因为前几年藏书阁新增了有关前朝要员的文献。
虽然说是一般人进不去，但是罗承也算够意思，一个人偷偷的带着慧宝去看了藏书阁位置。
藏书阁属内院，实际上却不在内院里边，而是在北边的荒野山谷。
傍晚时分，慧宝趁着没人注意一个人悄悄进了山，大老远看见山谷入口有士兵把守。她正愁怎么绕过那些人进去。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猛然回身，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黑袍下面一双老鹰般锐利的双眸。
死死地盯着她。
第四十九章
张府。上官沐在门前徘徊了不知几个时辰, 他从日上三竿时分便在这儿等着慧宝归来。
可是如今天已黑，孤月高挂，远处不见伊人归。
都这个时辰了, 她也该回来了, 到底是去哪了呢？上官沐急得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一旁的张知府劝过很多回，已然不敢再开口给他添堵，就再加派人手出去寻找。
不一会儿, 前往东市找寻的林鹿小跑着回来, 大口喘着粗气，却仍旧哑声喊道：“慧…慧宝回来了吗？我带人找遍了东市，没有…”
莫桑语也带着人从南边回来, 那一块儿的人也都没见过慧宝。
最后还是张知府的人从卓耶书院里边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慧宝很有可能去了藏书阁。
一听这名字，上官沐几乎可以断定, 没错了，她一定是去了那里。
想到这, 上官沐再也站不住脚，立刻飞奔出去。
只是没走多远他就遇上个人, 一个满面白须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 他的师叔白道人。
白道人递给他一份密函, 一边低声说道：“找了几年了, 总算有点确切的消息。陈卓耶将军的旧部主分散西北一带, 那里环境恶劣至极，我侥幸遇到了几个陈卓耶将军曾今的心腹, 消息应该可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