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下她顾不得许多，她忽地感觉全身失了力气，心口也疼的厉害，如同从前的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像一张窒息的网将她牢牢锁住不得挣脱。
卫扶余眼睁睁地看着袖口的小瓶沿着长廊越滚越远。
宛若她的希望一丝一寸在泯灭。
她阖上眼睛，皮肉撕扯的疼痛却叫她唇角挂上一抹笑来。
至少痛还证明她能活着。
“看天了。”卫扶余垂下脑袋，再也不去看那瓶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药瓶，“好不容易找到了贵人，上天不会舍得让我死吧。”
“不求贵人开始求天了？”
沈令闻立于她身旁，薄凉的唇角染上玩味的笑容。他手上捏着青碧色的小瓶，认真摩挲，仔细把玩，偏就是不肯给卫扶余。
“蓄意接近我有何目的？”
沈令闻指骨微顿，瓶上的木头塞子弹出。草药的甘冽气息传入鼻中，他将这小瓶往卫扶余面前送了送，见她伸手要抢，又立刻缩了回来。
“乖乖说真话我就给你。”他声音低醇，好似在蛊惑人心一般。
卫扶余抿抿唇，一脸倔强地看着他手指尖捏着的小瓶，“都说了世子世子爷是我的贵人，我自然要时时跟在贵人身边。”
“我不信。”
他伸手向下倾倒着，小小的药丸霎时间便掉了下来。
卫扶余心疼的要命，她恨恨地剜了沈令闻一眼，过后像是脱力似的对他说：“你过来，我告诉你是为什么。”
沈令闻俯下身子缓缓靠近，他面上挂着笃定的笑容，眼神轻慢又自得。
——世人近他身，不过为之财，为之权，又或者为之命。
他倒是很好奇，卫扶余如今是哪种人。
卫扶余撑起眼皮，她死咬着下唇，硬生生将苍白的一双唇咬出了血色。她像是不服输的小兽，坚定着神色，卯足力气往沈令闻怀里撞过去。
“快让我吸你两口！”
第9章 还以为你想起来从前的事情……
熟悉的幽香霎时间撞了满怀，沈令闻被她撞得倒在一边，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侧栏杆。
周砚听到动静拔刀来扶，却见自家主子挥挥手，却是不紧不慢地支起一条腿来。
良久，只听沈令闻轻笑一声，拎着卫扶余的后衣领问道：“吸够了吗？”
卫扶余颤颤巍巍支起小脑袋，一张脸有了些血色。她撑着手臂要从沈令闻身上爬起来，结果因为体弱，直接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卫扶余被磕的眼泪汪汪，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别扭的别过脸。
“我没说谎，你真是我贵人。”
她手脚并用从沈令闻身上爬过去，站在一侧局促地看着他。
“接近您……就是为了吸您两口气嘛。”
卫扶余头垂的更低了些，双手不安地搅着衣裙，“人活着不就为一口气。”
“你利用我？”
听出沈令闻声音中的冷意，卫扶余连忙摆手，“我是真心实意钦佩定王世子的。”
“我诚心诚意当世子手下的。”卫扶余有些不好意思，她声音细细的，“顺便再吸两口……延年益寿嘛。”
沈令闻笑了一声，“吸两口？”
“你当你是小狐狸精采阳补阴？”
卫扶余不说话了，她憋着嘴乖乖站在原处，时不时还瞅一眼沈令闻手里头捏着的瓷瓶。
“世子爷……您能不能把那瓷瓶还给我啊。”卫扶余轻声说：“那是我保命的药，刚刚被殿下倒了一颗，现在就剩三颗了。”
说到后头，她还有些伤感。原先就雾蒙蒙的眼睛又要落了泪珠子，卫扶余伸手抹了抹，声音哽咽，“求世子爷了。”
就剩三颗了……慧明大师说这药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她大限就至。
一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早夭，卫扶余越想越伤感，眼泪连成串似的落了下来。
“现在知道叫世子爷了？”
沈令闻拍了拍裤腿的灰，伸出手对她毫不客气道：“拉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