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卫扶余这长公主一张脸上的神色便要绷不住了,她刚刚一路上已经遇见不少的京城命妇明里暗里的打探着卫扶余的情况。
有些家世还不错的,居然有意要给家中庶子或是次子娶了她!
也不知这早命鬼是使了什么法子得了太后的恩宠的!
论身份,她的女儿如何就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庶女了。这太后也真是老糊涂了,放着有皇室血脉的郡主不宠爱,偏偏看上一个短命无福的。
然而此番毕竟还在宫里,怀柔长公主也不敢多加放肆。是以她也只能撑着笑意,装出一副贤惠主母的样子,答道:“她此时在太后宫里说话呢。”
皇后点点头,不再多问,倒是把神色转向立在怀柔长公主身后站立的少女。
少女亭亭玉立穿着一袭华贵纱裙,正是枝头绽放最盛之时。其眉宇间流露出的骄矜,倒是与要去和亲的嘉定郡主有几分相似。
见皇后视线落在她处,卫向晚连忙抬起自己的头,既有些胆怯,又带着隐隐的期盼。
然而皇后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口赞了句,“长公主教出来的女儿的确是顶好的。”
卫向晚的脸霎时间就垮了下来。
她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诗书美人,怎么在这皇后的眼中就是她母亲教的好呢?难道除此之外,她竟也无半分好处了吗?
卫向晚的神色自然落在了皇后眼中,皇后在位多年,先不说见过的大大小小京城贵妇,就是后宫中的绝色美人,她也是见了许多,早已见腻了。
这么多年,能叫她为之惊艳的,也只有那个不着华饰,轻骑短刃走天下的女子了。
——灼灼风华无人可及。
在皇后眼中,世家诗书美人可有无数,贤良端正的皇后也可一代替一代,唯有那样的一个女子,风华绝代,无可替代。
只是可惜……
斯人已逝,空成绝代。她纵使陪在陛下身边,也终究无法替代一分一毫。
皇后收下眼中的悲悯,侧耳倾听嬷嬷耳语。
她的神色忽地郑重,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怀柔长公主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叫怀柔长公主为之一振,不由得坐直身子,试探地问,“皇后娘娘可是有事?”
谁知皇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反而问道:“你这女儿可是许了人家?”
眼见入了正题,怀柔长公主却是开心不起来,只能答道:“未曾呢。”
“若是能得了皇后娘娘的恩赐,倒是小女的福分。”
皇后却是笑了出来,不发一言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过了片刻才道:“她的婚事还轮不到本宫作主。”
“刚刚御前的太监告诉本宫,陛下有意赐卫氏女给定王。”皇后缓缓搁下茶盏,仍是那副温婉笑意,“该是什么样的福气,长公主自己思量吧。”
“嫁给那煞神是什么福气!”
卫向晚心中一慌,她慌忙跪下,直直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救救我,臣女、臣女心中已有意中人。”
皇后向来中立之派,见卫向晚向她哭救,她反倒冷了脸,凤钗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度,直接转身。
“若是陛下的旨意,本宫自然是遵从。”
“定王位高权重,你一个没有封赏小小郡主,有何不满?”
皇后有些恼怒,不该因为一时心急说漏了嘴。她原以为这卫国公府是个极会看眼色的,倒是没想到如今拿乔推拒了这门婚事。
若是他们搅了陛下的心思……
皇后蓦然冷了脸,她起身,迫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卫向晚,冷声质问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有意中人?你莫不是私会他人?”
“怀柔长公主,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吗?”
“就算是嘉定郡主贵为亲王之女,不也是乖乖地听从皇命远赴乌孙了吗?难得长公主的女儿想要和嘉定郡主换一换吗?”
怀柔长公主神色蓦然紧绷,心中焦急万分,赶忙道:“臣女只是过于欣喜一时胡乱失言,她在府中向来不曾出门,如何有心仪之人?不过是女儿家害羞的搪塞之词罢了。定王位高权重人中龙凤,的确是不得多得的好姻缘,多谢皇后娘娘告知。”
说罢,便拉着卫向晚匆匆告辞,“时候不早了,臣妇便不叨扰娘娘休息了。”
*
却说慈宁宫中卫扶余本来是乐呵呵的陪着太后说话,忽地听闻下人来报说是长公主身体不适,已然先行回府。
她心中了然,知道这长公主不喜欢见到自己,倒也没什么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