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扶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捏着鼻子含泪灌了一大口药。
“咱们姑娘这是想王爷了?还没嫁过去就与王爷难舍难分了啊。”栀初对手里的嫁衣简直爱不释手,她面露羡意,“从前只觉得嫁给定王这样的人该是生不如死,可是现在瞧着,有个王妃的名头真真是不错。”
“别乱说话。”槐序小心细致地收好了嫁衣,“如今咱们说话做事更得小心,等去了雍州,那就更不是咱们能放肆的地界了。”
“闺阁里总归有卫国公府护着,到了雍州那可真真是一个靠山也没有了,凡事都得自己扛着。姑娘尚且如此,咱们做奴婢的就更不能有差错了。”
栀初吐了吐舌头,也帮着槐序一并收着嫁衣以及头冠等物。
“什么想不想,实在是我昨夜做梦梦见了黑白无常来抓我。”这药实在太苦,卫扶余抓了两个杏脯往嘴里头塞,“王爷再不回来,我就要被抓到阴曹地府了。”
“王妃且放心,就算是阴曹地府,定王也会把您要回来的。”
云容从屋外踱步而来神情闲淡,燕绥提刀跟在他身后,对卫扶余微微作揖,答道:“姑娘,此人说是奉定王之命而来。”
云容一点也不客气,上来拎了一串葡萄,然后慢慢悠悠地在屋里头转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不必介绍了,我与你家姑娘的确十分相熟。”
“倒也谈不上相熟。”
燕绥放回剑鞘的剑猝然又开了出来。
云容收了脸上玩笑神色,义正言辞道:“我是来替你看病的。”
“我叫云容,药王谷的云容,你出去问问普天之下谁没听过我药王谷的名声?”
“药王谷听过,云容没听过。”卫扶余托腮,反问道:“药王谷不是已经多年不收徒了吗?”
“那是骗骗当世人的。”云容翻了个白眼,“省的那些人费尽心思抓我们去炼制什么长生不老药。”
“伸手,搭脉。”
卫扶余乖乖听话伸出手,行医问药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她甚至也猜出云容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要说我脾胃虚弱,先天不足,需得后天慢慢养着。”
云容讪讪收回手,“你都说完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你这身子,挺费钱。”
“可我自己能挣钱。”卫扶余扬起脑袋,哼了一声,十分骄傲。
“那你名下几间铺子,如今日收多少?”
卫扶余依次说了,她的铺子虽不是在京城最豪华的地界,但胜在价格公道,每日的出货量也十分可观。岂知云容听了点了点头,只说:“你挣的钱刚好够定王府一半奴仆的日常开销的。”
“只是一半?”
云容反问,“不然你以为?”
“你可曾掌过家?”
卫扶余摇摇头,心中凄然更甚,只觉得自己怕是要一辈子才能偿还沈令闻的份恩情了。
她扭头,忽地问,“你知道王爷的头疾因何而起,又为何而发吗?”
“因毒而起,因心而发。”
若是她替沈令闻医好头疾,他们两个倒是真真的两不相欠了。
卫扶余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亮。
“有药可解否?”
云容摇摇头,“世间无药可解。”
卫扶余脑袋耸拉了下去。
云容敲了敲她脑袋,“如今有你。”
——那岂不是要给沈令闻打一辈子工。
卫扶余苦着脸,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金子,眼巴巴地望着云容道:“还请云神医多多费心,尽早替王爷找到解药。”
她还想挣大钱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呢。
这一生神医听的云容神清气爽,他哑然失笑,“你不妨先为自己找一味良药。”
差点忘记,自己也离不开沈令闻。
卫扶余的脸色跟吞了黄连一样苦,她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更大的金子塞到云容手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