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扶余刚好掏出一块帕子,她抬头对上江晏清的眸子,心里头一动,慌乱的垂下眼眸,只道:“你衣裳脏了。”
“多谢。”江晏清微笑致意,只是他大约做不出来在大街上扭着头擦着衣角的动作,是以他只是将卫扶余的帕子四四方方叠好放在袖口,然后温声道:“衣服脏了回府换一件便是,无碍。”
“明国公府的夫人在不远处施粥,你可要去瞧瞧?”
卫扶余本欲走了,江晏清这般说她反而不好推辞。
天知道她有多不擅长和这样清贵的公子交谈,若是像沈令闻那般的,她只耍赖混过去便是了。现下遇见了仪态端方的江晏清,少不得要端着。
“我忘了,你身子弱,不应去这些地方。”
卫扶余抿抿唇,笑了笑,同他道:“也没这么多忌讳,只是我的侍卫在前头为我求药,我该去看看了。”
江晏清点点头,负手而立,即便雪白的衣袍上沾了些许泥泞,也依旧不掩他的风光霁月。
他侧身对身边小厮低语几句,随即道:“难民入城乱得很,我叫些人护送你去可好?”
卫扶余自然点头,这样善意的问询试问有哪个姑娘能拒绝的了?
她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衣角随着风微微摆动。碎发勾在脸上有些发痒,于是她趁着整理发髻的功夫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江家的大公子,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公子。
只是这样矜贵的公子,只可远观。若是靠近……卫扶余低低笑了一声,还不如跟在沈令闻身边呢,虽然阴晴不定的,倒也自在,不必端着温婉小姐的款儿。
“都是大祁□□上国,怎么我瞧着处处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寒酸得很呢。”
金玉满身的王子大咧咧的走了过来,目光放肆地扫过每一处,最后渐渐在卫扶余的身上留恋。
“倒还是有个绝色美人。”
乌孙王子自上而下打量着卫扶余,待望见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的时候啧啧赞叹了一声,“腰枝纤细了些,不是个好生养的。”
卫扶余几乎不用仰头就能与这位乌孙王子平视,她身子一欠,一句花也不愿意同这位乌孙王子多说。
“乌孙王子不在驿站歇息,怎么出来了?”
岂知这乌孙王子听了江晏清的话反倒竖起眉毛,怒道:“你们大祁不让本王子瞧瞧王妃,那我不得自己出来找点乐子?”
“既然如此,王子请便。”
江晏清微微欠了欠身子,将卫扶余拉至身侧毫不客气地对这位王子下逐客令。
谁知乌孙王子是个听不出话的,见江晏清将她护得紧,反而探头问道:“这是谁家姑娘?”
江晏清神色不变,淡声道:“是定王妃。”
乌孙王子的脸色霎时一变,看卫扶余的眼睛一丝迷恋也无,反而染了几分惊恐。
卫扶余咂咂嘴,心道沈令闻的名头原来这么好用吗?她探出头,谁知这乌孙王子如同见了瘟神一般连连退了好几步。
卫扶余试着往外跃了一步,这乌孙王子居然拔腿就跑。
卫扶余歪头,面露不解,“沈令闻的恶名已经传到乌孙了?”
“昔日乌孙皇室屠杀雍州百姓,定王亲带三百铁骑,将乌孙皇室杀的片甲不留。”江晏清顿了顿,唇畔染了些笑意,“这位皇子当年因为跪在定王脚下痛哭流涕才留了一命。”
“你对你的未婚夫竟不了解至此吗?”江晏清回首望她,他的目光温润,却无端的叫卫扶余心慌。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掩去心里头的心虚,敷衍作答。“陛下御赐的婚事,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那你可满意这桩婚事?”
“定王骁勇善战,威名四方,自然满意。”想到那乌孙王子被吓死的样子,卫扶余心里头别提有多舒畅。
她笑弯了眼睛,抬头看着江晏清,只见他嘴角轻微抽了一下,竹节似的手指缓缓抬起,指着她的后方道:“你家定王来接你了。”
沈令闻回来了?
卫扶余飞速转头,果然见他长身挺立,敛眸立于她身后。
她未曾读懂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深邃,只是霎时间忘却了一切,欢欢块块的跑到他面前去。
“你受伤了?”
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卫扶余的鼻尖,她向来对气味十分敏感,闻到这血腥味道赶忙踮脚打量着沈令闻的脸。
“就只怕我的脸伤着了?”沈令闻摁住她靠近他面颊的指尖,缓缓往下摁。
“怎么不问这处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