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的,她这副身子骨下去不得被活活冻死?
念此,卫扶余情不自禁往火炉边又靠了靠,她猛吸一口气,却发现胸口中的钝痛消失不见,反而隐隐有一种温润的滋补感。
她偏头睨了沈令闻一眼。
难道传闻中贵人改命格的用处就在这儿?
卫扶余没忍住又猛吸了好几口。
“我干!”卫扶余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句,瞥见沈令闻阴恻恻的眼神,她立刻又乖顺的垂下脑袋,瓮声瓮气说:“臣女愿为世子爷效劳。”
当今天下动乱,各地诸侯王拥兵自重,只想着如何夺君权,唯有雍州定王府守卫一方,年年驱赶意图入京的漠北一族。
也正是年复一年的胜仗,定王府战神之名响彻天际,却也因此饱受帝王忌惮。
此番世子入京,名义上是皇帝赐予王位,实际上是多方忌惮与试探。
毕竟偌大的定王府历经磨难,老王爷不问世事,长子双腿残废,如今都只靠着离经叛道的沈令闻撑着。
若是这定王府的唯一继承人在京城出了变故,不知雍州……会不会乱呢。
卫扶余不敢再想,她不自觉地又将视线放在了这位年少成名的定王世子身上。
传说定王世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却用招狠辣,暴虐无情。
是当真人如此,还是世道所逼?
大约她的视线太过明显,卫扶余突然便与一双漆色的眸子相碰,她心头猛地一动,慌忙道:“臣女对世子爷别无他想。”
卫扶余觉着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在。
当今陛下沉迷炼丹之术,朝野上下怨声载道,民间不乏有拥立定王府一脉的。定王爷垂垂老矣,如今军中都是这位世子爷当家,不少藏了祸心的世家贵族也在他身上存了心思。
只是迫于他的恶名在外,暂时还不敢动罢了。
世家大族不敢动,皇室也不敢动。
他们还仰仗着定王府的势力来牵制其他诸王呢。
如果跟着沈令闻,那她不旦可以离开京城,还等于抱上了除了皇帝以外最大的大腿了。
于是卫扶余一鼓作气,“世子爷,臣女愿意马首是瞻,永不背弃。”
军营里长大的定王世子,应该最看不惯的就是闺阁女子扭扭捏捏的做派。
卫扶余利索地甩开衣摆,对着沈令闻握拳一拜,一副绿林好汉的潇洒模样。“这声沈大哥阿扶先喊了!”
门外的周砚使劲挥了挥马绳,忍着笑说:“卫姑娘,您抱大腿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被揭穿了心思的卫扶余有些羞赧,她抓着手里头的帕子有些惴惴不安地望了沈令闻一眼,仍然嘴硬说道:“阿扶是真的钦慕定王世子的风光。”
“沈大哥?”
卫扶余颤颤巍巍伸出试探的小手,谁知沈令闻睨了一眼,她立刻便吓得缩了回去。
贵人嘛,都是有点脾气的。
卫扶余又扯了扯帕子,继续喊道:“沈哥?”
沈令闻仍旧不说话,晦暗光影下将他整个人悉数掩去,只在木板上留下他颀长倒影。
没有生气就意味着还有斡旋的机会。
卫扶余磨盘打滚多年,学的最精的便是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她心里头最是清楚不过。
在她看来,眼下就是拉近她与定王世子关系的最好时候。
“闻哥?”
昏黄烛台在寒风中轻轻摇曳,为少女柔软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她的眼睛明亮,像是狡黠的兔子,红着鼻头一步步试探着他的底线。
沈令闻恍惚记起,多年之前,也有个顽劣成性的小兔子抓着他衣角,瓮声瓮气地喊着,“闻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过往记忆一下子浮入脑海,他温热的半边心却因为铺天盖地的屈辱和谩骂变得冷硬。
沈令闻扯了扯嘴角,眼神天生冷硬,散漫地看着她。
“小骗子。”
被称为“小骗子”的卫扶余高举自己三根手指,十分真挚地望着沈令闻,“阿扶发誓会跟着定王世子一生一世,永不离弃,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她当然不会离开沈令闻。
毕竟她这体弱多病的身体,离了沈令闻估计最多就能活到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