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姐姐,姑娘不是叫你去买桥头的杨家糕点了吗?”
槐序一身碧绿色的罗裙,腰间打了深绿色的络子,显得她身子袅袅,像是柳枝抽条一般。
“糕点买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不速之客!”
槐序没好气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女装扮相的云容笑得温柔,“定王妃,许久不见。”
卫扶余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也不知道堂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竟然爱好扮作女子。
沈令闻身旁果然没有什么正常人!
云容向来没什么正形,刚要开口打趣两句,冷不丁看见里头还立着个人。
他向来机敏,立刻便躬身道:“草民是城西裁缝铺的,奉命来为王妃送上新进的布料。”
卫扶余轻笑一声,视线落在云容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在问他,布料何处?
好在卫向晚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见她此处有人,也不想多呆,当即便用着这个由头走了。
待她走了,云容身子便立刻松垮了下来,他先是扯了头上碍眼的钗环,又解了束腰的带子,这才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方子来。
“做姑娘家的可真是受罪。”
“你家王爷可关心你,特意让我给你弄了张调理身子的方子。”云容微微笑着,上挑的眼睛定睛看着她,含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卫扶余在这样的目光下微微红了脸,她将脑袋埋在厚实的毛领里借以掩盖自己的羞意。心里头却有了些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一声“你家王爷”听的她有些异样的欢喜,心底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流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开始,不再拘于卫国公府一个小庶女的身份,而是迎来了雍州定王府的新的一片天地。
那么她真的可以做好吗?
卫扶余垂下眼眸,向来笃定的眼睛里出现了少有的犹豫与迷茫。她指尖触及半干的墨汁,不由得又想起雪夜中沈令闻握住她手腕的温热手掌。
那是她在那个漫漫风雪夜中所感受到的唯一温暖,也是经年时光中第一次有人为她仗义。
“替我多谢王爷。”卫扶余将那墨纸四四方方叠好,细长的脖颈微微弯下。“若是王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便是。”
“只消你好好呆在他身边便胜过一切了。”
卫扶余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因为还没反应过来白净的脖颈还未曾抬起,只睁圆小鹿似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云容。
云容直起身子,只觉得卫扶余是他见过最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了。
也不知道沈令闻是如何看上这么个蠢笨的丫头的!
果然是再聪明的人都会有蠢笨的时候啊。
云容自顾自地摇摇头,他站了起来径直踏出大门,末了不忘添上一句,“好好做定王妃便是对王爷最有利的事情了。”
云容耸耸肩,情之一事自然要两位当事人自己把握。
不过暂且将卫扶余安心捆绑在沈令闻那处,他还是可以稍稍献上点力气的。
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殊不知他身后的卫扶余听了此话心中却是想了千回万转。
“姑娘,王爷对您可真好,如今您可算有个疼您的人了。”槐序领了药方子去找府外的医师相看,栀初便留在卫扶余身边替她捏着肩。她从小未读过什么书,只是在大宅院呆的久了,觉得如今自家姑娘成了公主还做了定王妃真真是顶好的事儿。
“万事不要想着靠男人。”卫扶余撑着脑袋往窗户间透出的碎光望去,她伸手拨了拨堂前那盏八角玲珑琉璃盏,意兴阑珊。“一事还一事,王爷对我这般好,我却找不到还他情的地方,这才是最难受的。”
“姑娘为何要算的这般清楚?”栀初歪着脑袋问道:“自古夫妻间哪里算的这样清楚。再说姑娘自京城远嫁雍州,定王照顾您不是应该的嘛。”
到底年纪小,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些童言无忌。卫扶余戳了戳她的脑袋,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反倒是伸手指了指墙角道:“你替我将白钰莹给我买的地图册拿来。”
“姑娘看那东西作甚?”栀初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跳到墙角拿出生灰的画卷来。
卫扶余将它平铺了开来,只见粗糙的牛皮纸卷上大致勾勒出当今天下情势、卫扶余视线先是落在西北角的雍州,又徐徐往下移。
不得不说雍州这块地的确是群狼环伺,不仅北面与穷凶极恶的漠北乌孙相毗邻,周围还都是虎视眈眈的藩王围绕。
卫扶余看的认真,竟没有注意到屋里头进了一个人。白钰莹蹑手蹑脚贴进卫扶余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卫扶余被猛地一吓,险些惊叫出声。
待她看清来人后这才长呼一口气,白钰莹见她吓成这样也得逞的笑出了声。
她一把抽走卫扶余手里头的图册,有些嫌弃的拍了拍面前飞扬的尘土。
“你怎么看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