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柔清倌竟是海王——枕雨眠
时间:2022-01-27 08:03:58

  茶珠收了愁容,推开窗户往外张望,雨霁天青,璀璨的日光遍洒瓦檐。

  客栈的二楼正对一家首饰铺子的二楼,店里的伙计站在窗边擦拭锦盒,那伙计带着灰蓝的布帽,麦色的脸庞上挂着一双黑黝黝的精亮眸子,正是李彦。

  他抬了抬下巴,顺利吗?

  她点点头,顺利。

  他比划了一番,按照计划收买了县衙老爷。

  她垂眸关上了窗户。

  他们之前便猜到了以严铮的性格,到了山下的小镇后会带她去衙门报官,她安全了他就会离去。但她不想这么快和他分别。

  严铮走到一楼拿出碎银子递给掌柜,交代了送吃食和汤水的事,他见掌柜笑得很猥琐,不解地皱了眉头,但他并未深想,出门寻找附近的成衣铺子。

  店小二感叹了一声:“白日沐浴……他不会这么快就完事了吧。”

  掌柜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挤眉弄眼地细声说:“衣服都穿好了,这也太快了些。”

  两人相视而笑,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相同的语句:想不到这公子仪表堂堂,竟然……哎,果然‘天妒俊才’。

  店小二敲门进来,送上卤牛肉、蒸鸡、清炒白菜、豆汤,两碗米饭。他方才在大堂瞥了那姑娘一眼,她虽低着头但依旧美色耀眼。

  他想再看一眼,可她坐在屏风后面不发一言,他失望地退了出去,屏风后面只有一把木凳和空空的浴桶,她一直坐在那里干什么,等汤水吗?他快步跑到后房去督促烧水。

  过了一盏茶功夫,严铮敲门进来,他闻到房中饭菜的香气顿觉口舌生津,“你还没吃吗?”

  “我在等公子。”茶珠从屏风后露出一个头来,似乎他走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这里,因他说了不要走动,她便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饭菜咽了咽口水,“衣裳买好了吗?”

  “嗯。”他把包裹递到她手边,“布庄好的料子都留着给贵人们量体裁衣,成衣只有几件质料普通的,姑娘不要嫌弃。”

  “有得穿就很好啦,衣裙破破烂烂的像什么话。”她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略显宽大的素色曲裾,又将身上的襦裙脱下放在凳子上。

  严铮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他忙退到门外,恰好撞到搬水上来的伙计,他伸手拦住,“你们稍等一下。”

  “我换好了。”茶珠咯吱一声拉开门,她如瀑青丝垂在脑后,脸上的泥灰已经擦尽,曲裾米黄的颜色为她添了几分秀雅,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板上,留下菱形的纹路。零碎的浮尘在屋中飘荡,似有花香。

  严铮发现身旁抬水的二人看得痴了,他们端着重重的水桶一动不动。他别扭地斜踏出一步,遮住他们的视线,“先吃饭吧。”

  他讨厌那两人打量茶姑娘的神色,他一眼便能看透他们眼眸中的淫邪之事。这一瞬间他幻想了惜玉楼的歌台是何种模样,当茶姑娘打扮精致地在台上演奏时,又有多少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可怜。若有人帮助她、照顾她,她又何须出卖技艺被老鸨压榨,整宿整宿地睡不了安稳觉。

  帮她……严铮正想着,茶珠浅笑着轻拉他的衣袖,娇嗔地说:“公子,我五脏庙饿坏了,你别发呆了。”

  伙计们将热水倒在了屏风后的浴桶里,关门退了出去,房中水汽氤氲。

  两人一同坐下,饭菜还有余温,茶珠也懒得让厨子再热一遍,她夹起一块蒸鸡放进嘴里,无声无息地缓慢咀嚼,饿了快三日,此刻咬着咸鲜的肉,幸福得快要流泪。

  只恨李彦当时不强行往她嘴里塞几块糕点,若他强行要喂,她也就骂骂咧咧地吃了。

  严铮瞧她吃得慢条斯理,随着吞咽眼角竟泛起一点泪花,忙问:“可是不合口味?”

  怎会不合口味,只是你在一旁坐着,我不能狼吞虎咽。茶珠慢吞吞地咽下一口米饭,又舀了一勺豆汤细细地泯进口中,“我自小体弱,吃饭费劲,让公子见笑了。”

  她在西北郡王府的时候,多次因吃得又快又多而被教习姑姑指责。幸好她早晚锻炼又不易发胖,肉也乖巧地长到了合适的地方。

  “你是该好好补补。”她身体孱弱又没钱调养,他想回京后带她去医馆看看,愿她不再这般食不下咽。

  “如我这般在秦楼楚馆卖艺的女子,因怕发胖了容颜有损,从不敢吃一顿饱饭。”她望着卤牛肉直叹可惜,话都这样说了,若是把肉吃尽岂不是显得反复无常。

  他更加怜惜,心里隐隐升起了要照顾她的念头。

  茶珠低头擦去泪花,临时加戏点到为止,再多就做作了,“容我沐浴一番便随公子一同去县衙。”

  他指了指她唇边挂着的饭粒,她疑惑地眨着水灵的眼。他伸手帮她飞速地擦去了米饭,“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唤店小二来收了碗筷,又让小二为他备一桶热水。他出门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似乎她脸上的那股柔软还停留在他的指腹。

  茶珠抿住嘴角的笑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甚是欣喜。

  他原是计划送她去县衙,然后自行离开,风餐露宿,能有城镇落脚就稍歇,没有就一路赶回京都,糙一点就糙一点,回了严府再好好整顿。可方才到了布庄,他给自己也买了一身布衣,又鬼使神差地决定回客栈梳洗打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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