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的期间,有人喂她喝了什么东西,导致她一直无法清醒,不断昏睡。她迷糊地醒来,察觉到身下颠簸得厉害,好像是马车在登山,又好像是在船只在摇晃,她分不清。
她想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才看到一丁点的光亮,便有人往她嘴里喂东西,又是那股让她想要入睡的甜羹味道。她不想吃,但甜甜的汤羹顺着喉咙滑了进去,很快她的眼皮又重重地阖上。
就这样反复了许多次,每次她刚有一些清醒,便立刻有人喂她吃东西,也许是担心她清醒了会想主意逃走,抓她的人十分警惕。
有时候她会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身体,有时候也能感觉到被换了衣衫,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吓得她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但眼睛却还是压着沉重的重物,如何也睁不开。
她的脑袋努力地聆听那人在说什么,那声音非常的耳熟,是郡王的声音,她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一次流进嘴里的只是清澈的水,她干涸的嘴皮抿着清澈的水珠,很快便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茶珠察觉到有人用十分炙热的目光注视她,她虽然醒了,却不想睁开双眼,宁愿继续沉睡下去,她的假睡很快被郡王洞察。
晏景兮坐在她的床边,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既然醒了,还装睡做什么?你以为,你睡着了,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茶珠顿时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向他,他比起雪夜里相见的那一次,看着又消瘦了许多。但是他的精神却十分的好,他那双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眼睛充满了情.欲的滋味打量着她。
第59章 第五十九折 困住弱柳
“这是哪里?”茶珠声音沙哑,她吞咽口水,嗓子里似有细碎的竹篾划过,又干又涩。傍晚的斜阳照在脸上,她半眯着眼睛,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面对如今的处境。
半梦半醒之时,她便猜到了是郡王派人绑架了她。郡王纠缠她,她揣测他只是得不到殷姑娘,所以想占有她,将她当做殷姑娘的替身玩弄。
晏景兮在西南边陲的源雨镇等了茶珠许久,方才派去劫她的仆人将她送了进来,他欣喜若狂,定定地打量她在床榻上沉睡的柔软身躯。仆人风餐露宿地将她带来,他们赶路辛苦,来不及给茶珠仔细擦洗,她面上挂着一层薄汗,侧脸沾着淡青色的污垢。
他的目光扫过她翕动的睫毛,轻蹙的眉头,他含情脉脉地凝视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她的眼里只有惧怕与恨意,他毫不在意她的敌视,眸光继续往下,盯着她樱桃粉唇,细白的脖颈,和浅色长裙笼罩下的丰盈、纤细之处。
晏景兮咽了咽口水,茶珠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会好好珍藏。他注视她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从床边的木几上拿过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嗓子还疼吗?你有几天没有进食了,先吃点温热的东西吧。我让刘管事去备了一些吃食。听说你以前在偏院的时候喜欢吃桂花糖糕?我已经让人蒸上了。”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目光含着无限的爱怜之情在茶珠的脸上打转。
茶珠看着他这副深情的神色,毛骨悚然,心如鼓擂,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成拳。
晏景兮抬手轻轻地触碰茶珠的额头,她立刻往后缩了缩脖子,他的手指停在她额前几寸的位置。
他的手指蜷缩,她如惊弓之鸟,他也不想吓着她,他想要收回手,但是顿了顿,还是不顾茶珠惊慌的表情,食指轻抚她额头上的薄汗,“我让人帮你梳洗一下,小珠儿脸都花了。”
晏景兮唤人送上了热水,婢女将帕子拧干,他顺势接过,“还是我帮你擦洗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茶珠抬起手阻拦他伸到面前的手,她浑身无力,他一把挡住她抬起的手臂,将热帕子覆在她脸上。他仔细地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帕子顺着脸往下,滑到了脖颈的位置。
茶珠低垂着头,阻挡他的触碰,又使尽全力推开他的手,她看到他手背上残留的淡淡伤疤,他也随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了手背上。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将帕子丢回盆里,在她面前随意地晃动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晚霞在他的眸中荡漾,反射出晦暗不明的光泽,他似是讥讽,语气却依旧温柔,“小珠儿如今长出了利爪,挠了我一下,但不要紧,我不会与你置气。”他会让她想起他的好,让她回到过往乖顺的模样。
茶珠沉默了片刻,轻抿下唇,“郡王你不害怕吗?”她蜷缩在床上,环抱双膝,冷冷地注视他,尽量装作镇定的模样,“郡王对严世子的算计,他早有察觉。我替郡王斡旋,世子才原谅了你对他的算计,现在我被人劫走,他一下就能猜出是你所为。”
她打量他的神色,他平静地看着她,面上毫无波澜。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严世子一定会到西北郡王府来寻我,他怒气冲天,说不定还会将郡王卑鄙算计他的事告诉皇上。皇上一向信赖世子,他得知郡王心思不纯,十有八九会降下雷霆之威,难道郡王不担心之后自己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吗?”
听完茶珠的话,他有气无力地抽了抽嘴角,似乎在笑,又似乎在瘪嘴。他毫不在意地往外看了一眼,目光深邃。
茶珠往窗户外看去,外面是映在晚霞中层层叠叠的远山,山势起伏,连绵不断。她隐约听到了屋外的街上有人在唱曲,那种张扬而热情的曲调,她好像听一位来自西南城镇的伶人唱过。
“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茶珠心里的惊慌更添了几分,她本以为他们在回西北的路上,等到了西北郡王府,郡王即使将她藏起来,世子也能跟踪郡王的踪迹,想方设法地寻到她。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浑身无力又跌坐在床上,她揣测郡王将她带到了某个偏僻的城镇躲藏,“你该不会是……郡王不回西北郡王府吗?郡王向皇上请辞归去,却在别处久留,你难道不怕……”她句句不离皇上,希望唤起他一丝惧意,但他神色如常,一点也未被“皇上”二字吓到。
晏景兮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又温柔地望向她说,“别害怕,今夜我会陪着你的。”他知道他在这里陪着她,她才会害怕。
婢女敲响了房门,送进来一碗温热的鸡丝粥和一碟桂花糖糕。
晏景兮接过来,用勺子搅动滚烫的粥,又放在嘴边吹了吹,温和地说:“过往总是你喂我喝药,如今也有了我喂你喝粥的时候,天意垂怜,不忍我们分开。”
他将粥送到了茶珠的嘴边,她没有拒绝,温顺地张开了嘴,她此刻饿得厉害,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