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珠惊讶地粉唇微张,怎么又来一出英雄救美?
女子的帏帽落在地上,露出了她闭月羞花之容。
茶珠更是震惊,她的脸皮不安地颤动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女子也看到了她,她本在怒骂跟随护卫冲出去的妇人,看到茶珠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她哭喊道:“珠儿!救我!”
茶珠手指颤颤,缓缓说出:“温玲玲……你……你怎么在这儿……”
宅中陆续冲出来的百余护卫将巷子堵得水泄不通,老妇看到茶珠,又看到她身旁的男子,愣了半晌才幽幽喊出一声:“珠儿。”
她回道:“年姑姑。”
在西北郡王府的时候,偏院有五位负责管理她们生活起居的姑姑。年姑姑就是专管茶珠和温玲玲的。
茶珠蹙了眉头,年姑姑和温玲玲这是在做什么?
温玲玲发髻散乱,满脸泪痕,纤细的身体上鼓起的肚子额外引人注目。她被两人按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牢牢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年姑姑瞥了严铮一眼,对旁边的人呵斥:“把温玲玲的嘴堵上,绑进去!”
“且慢。”严铮不忍他们欺负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上前制止。
年姑姑与茶珠面面相觑,糟了。
茶珠看到温玲玲便会胆寒。
她们从四岁住在一间屋子到十四岁分离,其间十年,温玲玲用实际行动为她展现了何为情痴。
温玲玲在诗书上颇有天赋,识字习文都比常人快上一步。她的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为漂亮,郡王曾将她誊抄的诗文拿给来西北游玩的儒士评析,儒士们皆赞不绝口。
十岁那年,她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本情爱话本,看着书中的男女生离死别,整宿整宿地哭得睡不着觉,一直在茶珠枕边感叹:“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茶珠用被子捂住头,郁闷地翻身背对着她:“铃铃,收了神通吧,我想睡觉!”
十二岁那年,她听到墙外传来的悠扬笛声忽然就动了情,她认为能吹出这种妙音的人定是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和她一样充满温柔情义。
夜半,姑姑们都睡了,温玲玲打算翻.墙出去寻他。
茶珠在床上吃着从李彦那儿顺来的糕点,问:“大半夜的,你翻出去如何能寻到他?”
温玲玲柔情似水地看着院墙:“我们惺惺相惜,必会见面!”
但她折腾到年姑姑醒了也未能翻出去,自然是未能逃过一顿戒尺和罚跪。
后来温玲玲终于寻了机会出去寻那位吹笛的男子,她顺着笛声走到了隔壁的院子,这才得知是隔壁富商家的小妾在吹曲乞求老爷垂怜。她未唤来老爷,倒唤来了一个垂泪离去的少女。
十四岁那年,她被郡王府上的幕僚吸引,幕僚贪图她的美貌,他用花言巧语骗她着了迷,她险些被破了身子。
当时郡王刚从京都回来,正是心力交瘁之时,乍听之下便决定将温玲玲与幕僚一块处死。
茶珠答应郡王去接近严世子之后又恳切地替温玲玲求了情。郡王让人放了温玲玲,只把那幕僚打了一顿赶出了郡王府。
她记得郡王说,“并非你求情我才放过她,只是养了她十年,打死太过可惜了。她这点才情恰好与陆家的公子合得来。”
那时茶珠将要启程去往京都,她来不及细问温玲玲的事,后来从年姑姑那里得知郡王也为她安排了身份,让她去接近陆公子。
温玲玲富有才情,一颦一笑最是婉约动人,陆家公子在国子监读书,不像严世子远在西北军营。
茶珠以为温玲玲进展得很顺利,可为什么她会有了身孕?还与年姑姑在这门龙镇起了巨大的冲突?
但茶珠没办法多问,在严铮蹲下去扶温玲玲的时候,她与年姑姑四目相对。
年姑姑盯着温玲玲微微摇头,又抬头对茶珠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茶珠从姑姑的表情中读出了温玲玲已背叛郡王府的信息。
温玲玲啜泣着缓缓站起来,步子移到了严铮的身旁,眼睛却定定地看向茶珠:“珠儿,救我……”
她能倚仗得只有茶珠的救助。上一次她与幕僚暗生情愫,郡王一气之下决定将她处死,后来她听刘管事说是珠儿替她求了情,王爷才网开一面放过了她。那此刻她犯下的过错,珠儿也一定能够救她!
茶珠浑身不可自抑地颤抖了,温玲玲在威胁她!她若对严铮说出她们都是怡郡王府的人,便可以轻易地毁了这一切。
严世子知道自己遭到欺骗,势必揣测郡王的用心,他对郡王的无视会变为敌视。
严铮站在这儿,年姑姑不敢对温玲玲用强,她也担心温玲玲狗急跳墙。
茶珠深吸了两口气,忍下了心中的怒意。她必须要帮温玲玲,若是严铮看到她对苦苦哀求她的女子无动于衷,他也会怀疑茶珠是不是像她装的这般可怜。
她眼中涌起薄泪,上前两步道:“年姑姑,有话好好说,何必与玲玲这般置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