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男人一袭红色喜袍,手上举着一杯酒,正对月当空一饮而尽。
寒缨面露难色,对着举杯邀明月的男人说道:“王爷,侧王妃她……”
“她可有说什么?”一想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段寻便心情开怀。
“侧王妃她……睡着了。”
……
“睡着了好啊,睡着了好!”
寒缨一脸狐疑:“今日是王爷的大喜之日,为何王爷不亲自去侧王妃哪里?成亲的男主不是要睡在一起么?”
“本王怕去了就……控制不了自己。”
寒缨年纪不大,懂得好像也挺多:“夫妻嘛……那个很正常的,王爷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段寻瞪了一眼寒缨,无奈道:“本王是说控制不住打扰她歇息!她也累了一天了。”
“哦。”
“什么哪个这个,你懂什么!”
夫妻那个很正常,他有说错吗?寒缨摸不着头脑,一定是花五教错了!看自己明日怎么吓唬他!
“哪个就是睡觉啊!王爷,我们去哪个吧。寒缨困了。”
“……”
!
第17章 别吻我臭流氓!
成亲第一天,当然是要一大早向祖母请安,侍奉祖母喝茶。丫鬟楚儿教了她一些王府的礼仪,以及待会儿见到祖母该如何答话,该作如何礼节。江上月脑子聪明,一会子便全记熟了。她本不是喜欢受人拘束的女孩子,只因听说祖母为了嘉奖她怀了身孕,又准备了好些贵重礼品赠与新妇。虽然她是假怀孕,但这个馊主意是段寻出的。他害自己天天顶着一肚子棉花走路,赔偿她一些钱也是应当的。在她心里,祖母的钱与段寻的钱并无区别。
江上月从昭雪楼出来,阳光明媚,莺啼婉转。她踩着精致的绣鞋,穿着喜庆的华服,身上挂着环佩珠玉叮当作响,头戴金步摇,像瑶池边的仙子一样落落大方。加之在王府里吃得好,住得好,气色更佳,脸上不施粉黛,嘴唇薄薄涂了一层胭脂,端的是清丽脱俗。在平安王府华丽气派的装饰陈设映衬之下,烘托出一种天生的高贵之气。
还未进得祖母的厢房,江上月便听见祖母一边咳嗽,一边训斥段寻:“孽障!你可知错?昨晚怎能留侧王妃一人独自守在空房?如今她有了身子,你应当多照顾人家。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应当爱惜自己的名节,少去和那些纨绔子弟们喝酒招妓,没得辱没了我平南王府的名声。要知道,歌舞馆里的伶人女子,谁也比不上我们家阿月。孽障,好自为之吧!”
“祖母教训的是,孙儿明白了。”没有老祖宗的命令,他自是不敢坐下。只好服侍在祖母左右。
听到脚步声,老祖母喜上眉梢:“快快快,阿月,过来,过来祖母身边坐,离我近些。”
“阿月给祖母请安!”江上月福了一福,讨好地坐到祖母身边,挽起祖母的胳膊,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让老太太自行开口,赏赐自己一些稀罕玩意儿。
“祖母,您别生气了,他不在啊,我睡得可舒服啦!那么大一张床,想横着睡就横着睡,想竖着睡就竖着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过,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刚想说就是房内蜡烛太暗,少了夜明珠来照亮,有了夜明珠才好呢,放在室内,亮堂堂的,还值钱。可祖母却突然打断了她,握着他的手说道:“昨夜寻儿不在,让你受委屈了。你与寻儿已经成亲,便是夫妻,往后少不了与寻儿多相处。这夫妻之间,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古往今来皆如此。古人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皆是夫妻之道。”
江上月恍然大悟,脸上一副茅塞顿开之态:“哦,原来如此。”
其实她都没听明白。但阿爹以前一直教她,遇到不懂之事时,可以先装明白,输什么都别输掉态度和气势。
段寻知她是一知半解,心下好笑,有意捉弄她:“祖母教训的是。孙儿今日便在夫人房中歇息。也不枉废了祖母一片苦心。”
段寻既已与自己成亲,那称呼自己为“夫人”并不为过,她心下却又别扭起来,双颊微微发红。狠狠地瞪了段寻一眼。
老祖母心愿既已达成,便又眉开眼笑命身边侍女将赏赐的宝贝都一一呈了上来,俱是一些金银细软,丝绸布匹,以及名贵补药,临了又嘱咐江上月安心养胎,有事情吩咐丫鬟仆人去做便可,万不可累着自己伤了身子。
见钱眼开的她头一次觉得段寻的馊主意出的真好。心下遗憾自己并没有怀胎,若是真的怀了胎,诞下了王府的世子,老祖母岂不是要赏赐她更多更好的宝贝么?可是转念一想,让她与段寻生孩子,还不如直接杀了她。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她嫁给他不过是因为平南王府能够庇护她。
然而江上月只是过了个眼瘾。没过一会儿,段寻便来到她住的昭雪楼内室,命寒缨带人将祖母所赠的所有好东西都拿走了。
江上月亲眼目送自己的好宝贝们一箱箱离自己而去,心痛不已。咬牙切齿道:“强盗!”
“夫人,你忘了这是本王的府邸,虽说平南王府家大业大,但这些都归本王所有。你虽嫁了我,但你要清楚你是为何而嫁。如若现在你求求本王,那本王便通融一下,留些金银细软与你。”
她与段寻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这些金银布匹虽是祖母赠与她的,可却也是看在他孙儿段寻的份儿上,想通了这一层,她便不再纠结。宝贝虽好,可是要自己拉下脸来求他,打死她都不会这么干。那么就当自己从未拥有过这些宝贝吧。
江上月懒懒往床上一歪倒,双臂枕着头,翘着二郎腿,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本姑娘寄人篱下,就不跟你计较了。”
段寻见她这般乖巧,便知她又在耍花招。故意伸手欲要摸到她的腰下,江上月却死死地压住他的手,不让他前进半寸。
“做什么!手拿开!臭流氓!~”
“咱们已经成亲,夫妻之间,闺阁情1趣你懂不懂?你若不懂,为夫便好好教你罢。”
段寻的手极不老实再次向里侧侵犯,江上月终于忍不住了,骂骂咧咧道:“臭流氓!登徒浪子!不要脸!还你便是了,不就是一块金子么!”
说话间,她从自己躺着的床下缓缓摸出一块金灿灿的黄金,从床上蹦起来,万分不舍地递给了段寻。
“这才是本王的好王妃。真乖~”
江上月此刻正生着闷气。段寻居然用哄小猫小狗的语气来哄她!
“哼!我不想再见到你!!快给我出去。”
段寻依旧调戏她:“娘子,你现在要叫我夫君。记住了吗?没记住的话,本王再教你。”
她要崩溃了,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却又多嘴多舌之人!
“夫人在你在王府处好生住着,为何对这些身外之物还如此迷恋?”
他不说话,段寻自顾自说道:“莫非你是想攒足了银子,再带着这些钱离开本王?”
!!!
这简直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怎……怎么会!我既已嫁给你,便要与你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好好过日子的,断不会舍你而去。”这些是江上月从风月画本里学到的话术。突然想到,便随口说了出来。
室内光线正好,段寻笑得愈发灿烂,眉眼里恰有星辰散落。江上月有一瞬间恍惚,那样美好的翩翩公子形象,也只有在画本里头瞧见过。
段寻微微偏头看江上月:“嗯?”
无论是声音还是角度都无可挑剔。江上月顿时被迷惑:“不信?咱们拉钩?”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去勾住段寻的小拇指。而对方却是一愣。江上月粗枝大叶,当然察觉不到对方的异样。
正当她与段寻勾完了手,准备把手抽回来时,段寻却扣住了她的十指,用力将她狠狠扯入怀中。压低声音,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碰男人的手。”
他紧紧扣住她的食指,江上月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就算是拿人东西被人家追着骂追着跑,她的心也从没跳得这么快。
她说:“我心跳的有点快,莫不是生病了?快放开我。我口渴,要喝水。”
“好。”他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可是段寻并没有如江上月所愿放开她。他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江上月猛吸一口气,不明所以。心里暗骂他说话不算数。
然而对方却不依不饶,啃她的嘴巴啃得津津有味,居然开始伸出舌头试图撬开她的牙齿!她要紧牙关偏不让他进入,然而对方似乎更起劲了。这次的吻与上次不同,上一次是蜻蜓点水一般,这一次却如同品尝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一般。
一想到吃,没人比她更会。
打不过他,骂不过他!那吃东西总得比他行吧!她开始回应他的吻,她可不愿连亲吻都输给这个男人!江上月开始把他的嘴巴想象成冰糖雪梨,香糖果子,水晶酥……这样想着,便觉得对方可口起来。
段寻实没料到眼前女子居然能如此主动,心下诧异。却又不忍心现在就放开她。
恰巧此时,寒缨再次推门而入。撞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直呼眼睛疼。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江上月这才挣脱了段寻的怀抱。
寒缨捂着眼睛,伸手把一封信一个包裹交给江上月:“侧王妃,他走了。给你的。”
那声“侧王妃”明显是在叫她。
江上月接过信,拆开信封,认得那是江九流的笔记。
信上江九流说自己已经离开了王府,要去办一件事情。怕离别伤感,便不告而别。等过一阵子会回来王府看她。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云云。
江上月打开包袱,看到一些瓶瓶罐罐,瞬间一目了然。哪些药瓶无外乎是无色无味的蒙汗药,除非是顶尖的用药高手才能察觉。另一种是忘忧丹粉末,一点点粉末就可教人忘记一两日内发生的事情。
江上月明白阿爹的意思,阿爹是提醒她保护好自己的清白,不要假戏真做。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纨绔。帅哥。寻:看啥看?没见过闺阁情趣吼?
第18章 校场
俗话说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既然段寻把所有金银财宝都据为己有,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听说外面风声正紧,江上月只敢终日窝在王府里头,闲得发慌。
入夏后,一日炎热一日,太阳毒辣辣的,她又是个跳脱的性子,闲不住。一到下午天气稍凉爽一些,她便带着丫鬟楚儿出去散步。王府很大,他来到王府四五天,才逛了不到一半的地方。各种池塘林苑,津楼宴殿,应接不暇,到如今她也就记得自己住在昭雪楼。其他一概懒得记。
这一日下午,天气清爽,她又带着楚儿在王府内散步。走了半个时辰,江上月怕楚儿受不住累,让她坐下先歇歇。楚儿推辞了几句,拗不过侧王妃,只好坐在凉亭内的长椅上歇息。即使如此,她还不忘为江上月扇扇子。江上月知道她是敬重自己侧王妃的身份,所以与自己聊天总是分外拘谨,觉得好没意思。
流水潺潺,睡莲并蒂,五颜六色的金鱼一茬一茬游过来抢食,江上月喂鱼喂得不亦乐乎。
“楚儿,这些鱼五颜六色,长得真好看。在池塘里养了多久?”江上月问道。
“回侧王妃,花总管三个月前换的小鱼苗。”
“那几只挺肥的,你待会子差人捞起来。”江上月手指着水里游得最欢腾吃的最多的几只小可爱,咽了口口水。
楚儿为难地说道:“侧王妃……这些金鱼不可食用。若您想吃,奴婢差人去做鲜美的鲈鱼。”
“为何?”
楚儿解释道:“这些鱼儿是养来观赏的,就像有人喜欢养小猫小狗,但绝对不会吃。”
江上月忽想起自己离开师门的第二年,南边闹起了饥荒,饿死的尸体堆得高不见天日。她与阿爹吃过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最后好不容易活下来。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哦,这样啊。不能吃那便不吃吧。”
楚儿脸色瞬间煞白,以为侧王妃生气,跪下求饶,道:“侧王妃若是喜欢,奴婢去叫厨子给您做出来,保管好吃。”
江上月从没见过金鱼,以为所有鱼类都是可以食用的。故以为金鱼也能吃。
江上月心下疑惑,怎么这个侍女这么怕她。她以前在茶馆说书先生口中听过某些权贵地主,残暴蛮横,打死仆人的故事。可是,她才与自己相处几日为何?却这般惧怕自己。况且自己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听她说话,想来是王府的规矩极为森严。如此一来,便更觉没意思了。接下来的路,她也不想同楚儿一起走了。她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楚儿,自己一个闷闷待着。
正当百无聊赖之际,听到池塘对边传来“砰砰砰”兵器撞击之声。“嘿哧哈哧”念个不停。循声走过去,见到一处练武的校场,几位青年正在比武。每个人都手持长剑,你刺我,我刺你,但都被对方险险避过了,谁都没有流血受伤。让江上月最为吃惊的是,这些人轻功都不赖,足不点地,能直接在树梢上飞好几个来回。他们的轻功绝不在段寻之下。
看到忘情处,江上月不由得惊呼叫好。倒忘了此时自己正躲在一根柱子之后,被人直接揪了出来。
“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
江上月拱手笑道:“各位好汉,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然而立刻有眼尖者猜出她的身份。
“你就是王爷新娶得侧王妃?”
江上月叉着腰:“正是正是,无需多礼。叫我阿月就好。”
听到此处,哪几个青年的神色才稍稍缓和。
“王妃恕罪,我等不知侧王妃驾到,有失远迎,失礼了。”
说话的是王府的修花匠,名叫高凌,风度娴雅。说话更是温雅。然而江上月方才分明瞧见,他飞得比其他人都高。
顺着高凌看过去,江上月看到了方才那个揪自己后领的人,一脸不悦。
“哦,这是舍弟高仞,在王府领侍卫一职。”高凌拉着高仞赔罪道:“有眼不识泰山,连侧王妃都不认识,快给王妃赔罪!”
高仞垮着个冰山脸,冷冰冰开口道:“属下失职,请王妃赎罪。”
江上月看到这张冰山脸,觉得暑气消了大半。她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既然对方已经赔礼道歉,自己也就没必要揪住不放。
况且水波潋滟,又有美男可赏,何必给他人找麻烦,自己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