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戒/桃花落尽满地殇——慕许
时间:2022-01-27 08:33:06

  大梁宗室历代秉承**遗训,潜修德行,清心寡欲,故历代皇帝并不在宫中畜养嫔妃。当然,前提是不在宫中,据大梁野史记载,大梁历代以来皇帝在宫中畜养嫔妃不过百人,而在民间畜养的美人数以万计。是故大梁历代皇上都喜欢微服私访,也不去管会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借口总是体察民情云云。如意夫人便是王上体察民情时从民间带回宫中的。
  其实拓跋傲后宫人数并不算多,加上新册封的琯夫人,这才第十九位,拓跋傲在位十四年有余,算起来平均每年才册封不到两位夫人,在古来帝王之中,听起来也算是清心寡欲了。至于他在民间到底宠幸了多少位夫人恐怕无人得知了,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脑袋虽然长在自己头上,但是生死权还是掌握在这个大梁国权力最大的统治者手上。
  话题重新回到方才公仪雯母子三人晚宴不欢而散的事情上。拓跋凌云安慰完母亲后,回到了自己行宫里,陷入了沉思。他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但决计不是个糊涂之人。他看得出来今日晚宴是母亲特意安排的的一出苦肉计,母亲这是在拿他与自己亲妹妹之间的感情做赌注。他越是反抗,母后越是急功近利,越要千方百计的帮他夺得储君之位。如若他真的将自己置身于夺嫡之事以外,母后为了万无一失,绝对会牺牲葵儿去和亲夷越。夺嫡之路凶险万分,成则成已,败则尸骨无存。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为自己只身犯险,绕是他拓跋凌云再旷达不羁,也无法置自己的生母与亲妹妹于不顾。母亲和妹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管是出于做儿子的孝顺还是出于做兄长的责任,他都要好好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要是单单只顾自己,他大可以一走了之,那样不是太自私了吗?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拓跋结葵那处仍在寝殿之中扶床哭泣。此刻她心中清晰浮现出捻墨哥哥出尘俊逸的脸,不由得心口一紧,疼痛蔓延至全身 。此刻,她多希望捻墨哥哥能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抱住她,用好听的声音劝慰她:“葵儿别担心,捻墨哥哥在这里,捻墨哥哥会保护你。”
  可是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湿透了枕头。他此刻在将军府,又怎么会知晓宫中事情,更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多想此刻她的捻墨哥哥能骑着一匹马疾驰过来,带着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她实在是闷坏了,简直是受够了这大梁深宫的禁锢和寂寞,受够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受够了这宫中的虚伪奉承。一想到自己要和亲夷越,便觉得自己这一生前途缥缈,杳无希望,大概这一生都会闷闷不乐吧。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凄苦万分。
  长乐公主一夜哭泣,伤心过度,第二日竟卧病在床,连吃饭喝水也需要侍女喂食。公仪雯闻讯赶来,见女儿睡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一想到女儿平日开朗活泼,体贴可人,公仪雯心疼万分,忽地愧疚起来自己昨天说的话。
  她轻轻抚摸着爱女的额头,声音尖细,问一旁的太医,道:“公主如何了?”
  太医退在一旁,行礼答道:“回王后娘娘,公主金枝玉叶,身体娇弱,因伤心过度导致体力不支。需要静养几日,切莫再受到过大的刺激,卑职再开几副宁神的补药按时服下便可痊愈。”
  公仪雯舒了一口气,摆手道:“嗯,本宫知道了,都退下吧,本宫要与公主单独待会儿。”
  此时,拓跋结葵已经悠悠转醒,发觉有一只柔软手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睁开眼睛一看,是母后。看到母后慈爱的目光,心中一酸,撇撇嘴,叫道:“母后!”
  这一声母后叫的公仪雯心都要化了,她面容和蔼慈爱,目露关怀,道:‘葵儿醒了,想吃什么跟母后说,母后吩咐御厨给你做。’
  拓跋结葵摇了摇头,公仪雯爱抚着女儿的额头,叹气道:“还在生母后的气呢?好,母后答应你,和亲之事,母亲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提及。不过,等到了十八岁之后,母亲就要替你做主了。”
  拓跋结葵把头深深埋进被窝里,说道:“说来说去,母后还是盼着 葵儿嫁的越远越好”太医刚刚吩咐过公主不能再受刺激,公仪雯也就不再多说,只摇了摇头道:“方才母亲说过你十八岁之前决不跟你提和亲之事,母后已经派人通知了你皇兄,皇兄待会儿会过来陪你。母后先走了。”
  拓跋凌云急忙赶来长乐殿,看到妹妹躺在床上,神情萎靡不振,毫无往日活泼之态,心中疼惜,单嘴上依旧说道:“我的小祖宗好妹妹,你也有今天,起来啊?平日看你张扬跋扈,拿根鸡毛当令箭,一点儿都不把我这个当哥哥的放在眼里。哼,不服气起来打我啊?”
  听着哥哥唾沫横飞说了一大堆,拓跋结葵心中不由得舒畅了几分,露出了一个微笑来。拓跋凌云见自己的话见了效,忙凑到床前去,继续说道:“好啦,葵儿,快别伤心了,这王宫可闷死了,又不能出去。你又病倒了,都没人陪皇兄玩儿。”
  拓跋结葵把头埋的更深了,心道:什么叫病倒了?臭皇兄,你会不会说话!
  拓跋凌云也不在意,继续刺激她,说道:“哎呀,方才皇兄还派人去请轩辕将军进宫来探望长乐公主,还是算了吧,病人都病成了这样了,那方便见客人。”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妹妹,又对着门口说道:“阿福快回来,将军府今天就别去了,还是等公主好了再去吧。公主现在不方便见客人。”
  拓跋结葵一听,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欣喜道:“皇兄,你说什么?捻墨哥哥要来看我?你怎么不早说呀?”说话间已恢复了几分神采。
  拓跋凌云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捻墨哥哥长捻墨哥哥短的,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做皇兄的放在眼里。”看到妹妹开心,心中不由多了一些慰藉。
  拓跋结葵自言自语道:“捻墨哥哥待会儿来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讨厌我的。”说着准备下床梳洗打扮。
  凌云一脸鄙视,说道:“好没良心的丫头,见色忘兄。”一把将她按在床上,继续道:“安心养病,不准下床。女孩子家家的,就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拓跋结葵不依,仍要翻腾着下床,朝兄长做了个大鬼脸。拓跋凌云知道妹妹性格固执,便道:“皇妹真想要俘获捻墨哥哥的心,首先要明白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然后再对比一下,你自己与他喜欢的类型有多大差距。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拓跋结葵一听,觉得挺有道理,问道:‘皇兄你说捻墨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可是我的军师,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拓跋凌云神秘的笑了笑,问道:“王兄与子卿相交多年,当然对他了如指掌。不过,你得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许下来。要不然王兄就不说了。”
  拓跋结葵立马听话不动了,乖乖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兄长,示意兄长继续说下去。
  拓跋凌云微笑道:“这就对了。听话才是乖孩子。凭兄长对子卿兄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喜欢像妹妹这样的类型。哈哈哈。”
  
 
第42章  兄妹相见
  拓跋结葵一个枕头砸过去,惨白的脸颊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拓跋凌云放好枕头给妹妹盖好被子,道:“皇妹先别急,听皇兄把话说完。”
  拓跋结葵嘟嘴道:“皇兄挑重点。”
  拓跋凌云道:“好好好,葵儿等不及了,王兄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墨哥哥最喜欢性格温婉的女子,还要乖巧懂事。最好是病怏怏的,柔弱一点儿的。妹妹你仔细想啊,子卿兄是名将之后,本来自己就威武霸气,当然是希望娶个娇妻,这样子才能互补嘛。要是娶了妹妹这样刁钻任性的母夜叉回家,还不得天天长矛对利刃,府里还不是鸡飞狗跳,像战场一样。哎呀,这画面,王兄都不忍心看下去,简直是惨不忍睹啊。啧啧。”
  拓跋结葵听王兄说到|“你的墨哥哥”时心中不由得美滋滋的,充满甜蜜,尤其是听到王兄说墨哥哥娶了自己回家更是感动,也不在乎王兄是在和她开玩笑。害羞的把头埋进被褥里,小声问道:“王兄,葵儿怎样才能成为像墨哥哥心上人那样的人呢?”
  拓跋凌云没想到自己几句寻妹妹开心的话,傻妹妹居然当了真。他坐在床边,细心解释道:“傻妹妹,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特色,都是独一无二的。人应当发挥自己的长处,而不是想着怎样改变自己去成为别人。葵儿,记住王兄的话,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你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你的墨哥哥总有一天一定会欣赏你的。”
  结葵疑惑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问道:“王兄,你说捻墨哥哥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拓跋凌云听到后有些心疼妹妹,果然是亲生兄妹,对待感情都是这一般的痴,突然后悔自己不该告诉妹妹这么多。她本来是属于向阳的葵花,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生长下去,平平安安,无忧无虑。他对妹妹说道:“会的,傻妹妹,只要你永永远远 的快乐下去,你的墨哥哥总一天会被你的热情感染。好啦,别想这么多了,待会儿你的心上人来了,见你憔悴的躺在床上,还不知道有多心疼你呢。你先好好休息,王兄答应你,正午时分会带你的墨哥哥来看望你。”
  拓跋结葵点了点头,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在王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拓跋凌云故作嫌弃,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说道:“真受不了你。”
  结葵一想到墨哥哥要来,心中甜蜜。她知道自己这位王兄虽然平时没个正经,喜欢和自己拌嘴,但是是打心里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的。说道:“王兄快出去啦,葵儿要好好休息。”
  拓跋凌云微笑点点头,吩咐完左右侍从好生照料公主后,悄悄带上了殿门,轻轻走出殿去。
  外面晴日当空,天朗气清。院子外面是大片欣欣向荣的葵花,活泼明艳,它们似乎只要围着太阳转,便没有什么是可以值得伤心的,发生天大的事情都能傻呵呵的咧嘴大笑。拓跋凌云信步走在葵园,向日葵花海赏心悦目的耀眼,他眉宇间的京城纨绔子弟玩世不恭之态似是在方才与妹妹的一番谈话中消失殆尽。
  拓跋结葵昨晚一夜未睡,一直酣睡到太阳西斜才醒过来。此时,拓跋凌云已与轩辕捻墨喝过三盏茶,下了十几回合的围棋。为了不打扰公主休息,两人硬是对坐了三个小时有余。结葵洗漱后命侍女仔细的打扮自己,然后出门迎。
  拓跋凌云见妹妹此刻生龙活虎又如从前一般,心中着实高兴。拓跋结葵见到捻墨哥哥,忙上前拉住轩辕捻墨的手,上下打量,心疼道:“几个月不见,捻墨哥哥怎么瘦成了这样?”
  她实在不明白,面前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君为何在短短几月内消瘦了这许多。说完,眼中泛起泪光,拓跋凌云忙打趣道:“皇妹若是嫌弃子卿兄瘦的丑了,现在要退亲可不行啊。王兄刚才已经替你说好媒了。”
  拓跋结葵又羞又急,见王兄口无遮拦,忙瞪了一眼他。虽然自己喜欢墨哥哥,但毕竟是女儿家,突然被皇兄把自己秘密说出来,如何不羞怯。
  话说自轩辕捻墨那日呕血与步飞烟诀别后,回去便病倒在榻,忧思成疾,精神萎靡,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轩辕老将军和夫人遍请名医,效果确实很潦草。世间药物多治身体之疾,却从未听过有药可解相思之病。轩辕老将军和夫人爱子心切,不识此理,所以白白花了大把银两。
  轩辕捻墨一身琉璃白衣,腰间坠着块羊脂白玉,脸色苍白,两片薄唇毫无血色,宛如大病未愈,他应该才是该被人看望的病人。那疏朗的气质依稀存留眉间。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微笑道:“听说公主身体抱恙,卑职特来探望,现在看到公主安康,总算放下了心来。”语气有些无力。
  长乐公主见轩辕捻墨自己身体虚弱,还担心她,心中甚是感动。吩咐身边丫头道:“去将本公主的人参汤端过来给轩辕将军。”侍女立刻端来参汤递到轩辕捻墨面前。
  长乐公主接着道:“墨哥哥赶紧趁热喝了吧,太医说这是北方百年老参,最滋补啦。你看看你最近都瘦成了什么样子啦,葵儿看着都心疼你。”
  轩辕捻墨欲要谢过公主好意,刚要推脱,谁知长乐公主接着道:“墨哥哥既不自己喝,那就是希望葵儿来喂了。”
  说着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要伸手接过参汤。轩辕捻墨拗她不过,只好将参汤尽数喝下。喝完参汤后脸上才恢复些血气。
  拓跋凌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笑道:“我子卿大将军啊,这几个月你都忙些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瞧把我这位如花似玉的皇妹心疼成什么样子。”
  轩辕捻墨挤出一抹微笑,回答道:“前些日子卑职去了趟江南老宅,卑职才离去一年余,宅中已是草木尽调,池水全枯,忆及此间往昔欢愉,不由得悲从中来,寝食难安,遂成顽疾。”
  拓跋凌云听后,说道:“子卿果然是性情中人,你这痴情性子在世上怕也只有本皇子能理解了。你家江南老宅既已荒芜,左右无用,不如将其变卖出去,也省的操心请人打理。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更好。”
  轩辕捻墨答道:“二皇子的建议卑职会着重考虑,有劳操心了。”说完又看向长乐公主,轻轻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卑职坐也坐了,参汤也喝了,见你安然无恙便放心了。天色不早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卑职先告辞了。”、
  拓跋结葵哪里舍得他走,忙使了个眼色给皇兄,拓跋凌云随即会意,说道:“本宫难得请子卿进宫一次,用完晚膳再回去也不迟。”
  捻墨莞尔,坚持要走。拓跋结葵灵机一动,忽然道:“我与皇兄去请琯夫人一起用膳,正好你们兄妹二人可以趁机聚一聚。”
  ’琯夫人‘这三个字听在耳中像一根尖锐的刺一般扎痛耳膜。更像是一把横插
  在心头的一把刀,猝不及防,顷刻间鲜血淋漓。他没有回答好,也没有回答不好。就呆呆的站立在哪儿,拓跋凌云兄妹二人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许了,便高兴地派人去请琯夫人来公主殿用晚膳。
  派去的侍从并未传达琯夫人的兄长也在公主殿,只是说二皇子兄妹请琯夫人设宴,特请琯夫人前来。
  步飞烟与公主拓跋结葵仅有舞会上的一面之缘,只是对二皇子拓跋凌云印象颇佳。但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们兄妹突然设宴邀请自己到底有何事,一想到他们是公仪王后的儿女,不得不有些防备。或许此次步飞烟自己可以深入到敌人内部,还可以多打探到一些消息。步飞烟没有推脱,备好车轿就前往公主殿,果然还未进得殿门,拓跋凌云兄妹俩就高兴的出来迎接。
  在二人的带领下,步飞烟进入了正殿。正殿内的一方八仙桌旁,坐着一位形销骨立的少年郎君,他正端起酒杯兀自饮酒。步飞烟心中一惊,心想:这人的身形好生眼熟,连喝酒的姿势她都好像曾经见过。脑海中随即浮现了四个字:轩-辕-捻-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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