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道:“御医呢?怎么还没生?”
宫人道:“琯夫人从昨夜五更开始阵痛,王上莫急,快了。”
寝殿内步飞烟因生产之痛吼叫声不绝于耳传来,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停止嘶吼,里面太医来报“禀告王上,夫人体力不支,已经晕了过去,恐怕……”
王上急怒,道:“恐怕什么?”说着伸手抓住太医的衣领。太医支支吾吾回答:“恐怕,有……有难产的迹象。”
轩辕捻墨忙问道:“那琯夫人现在怎么样?”
太医道:“夫人力尽虚脱,还在昏迷之中。”
捻墨刚要说话,王上将哪名太医扔在地上“废物!琯夫人要是有何闪失,孤要你人头落地!”
太医吓得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念叨着:“是、是、是。”
王上又道:“李太医呢?怎么不见李太医?”
宫人忙道:“李太医前日去了长白山采药,不在宫中。”
王上气在头上,道:“孤的琯夫人生产,他居然告假,若琯夫人有任何闪失,同样叫他提头来见。”
琯夫人青春年少,天生姿容绝代,能歌善舞,温柔妩媚。王上对这位新夫人宠爱至极。此刻王上心中紧张万分,生怕这位夫人有任何不测。
轩辕捻墨的内心更是焦急如焚,他的眼睛一直注视栖鸾殿内,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耳朵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多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陪伴在她床侧,握住她的手,替她轻拭额头渗出的细汗,对她说:琯鸢,莫怕,墨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不时,栖鸾殿中又传来痛苦的**声,天边日头不知不觉往西滑去,顿时红光满天遍地熠熠生辉。梁囯观星台御史当即来报:“启禀王上,微臣夜观天象,发现有天王星降落人间,此乃祥瑞之兆。天王星千年轮回一次,稀罕至极。方才刚好降落在我大梁国境内,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后宫夫人之中,若有人今日生产,其女凤临天下,其子有平定四海八荒之勇,定宇内之才。”
王上龙颜大悦,道:“今日是孤的琯夫人生产。”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忙碌的宫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里面的太医不顾头上豆大的汗珠,忙出来禀报“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是,是位皇子。”
捻墨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王上大喜过望,忙进去探望夫人。又看了轩辕捻墨一眼“爱卿,随孤进去看看你妹妹。”
捻墨行了跪礼“谢王上”
寝殿内帘子放下,光线阴暗,步飞烟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嘴角浮出一丝浅笑,斜视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王上走近,抱住孩子,握住琯夫人的手“夫人,辛苦你了。你为孤生了皇子,孤会好好奖赏你的。”
步飞烟虚弱道:“这是臣妾应该的。看到王上在臣妾身旁臣妾就安心了。”生产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说话声音气若游丝,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只微微一抬眼见,便撞上了轩辕捻墨的目光。他只说了句“妹妹好好养着,为兄过几日再来看你。”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告诉她:别怕,天塌下来,有墨哥哥在。
王上抱住小皇子,笑道:“孤赐名他嘉臻”说着就开始逗着小皇子玩耍“臻儿,臻儿……”
她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安心的沉睡。王上摒退左右宫人,退在门外候着,只留下贴心宫女栀画与另一名宫女在一旁照顾。
忽得知步飞烟产了一位小皇子,公仪雯与宇文影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公仪雯殿内,公仪雯高高坐在榻上,对着侍女流萤道:“本宫命你前去打听,可有什么消息?”
流萤支支吾吾回答道:“琯夫人的确……的确生了位小皇子。奴婢亲眼……亲眼见到王上怀中抱了个幼儿。”
公仪雯早就猜到了七八分,午间时分宫中太医全部被王上召去了栖鸾殿,王上一回宫哪里都没去,单单去了栖鸾殿,只可惜步飞烟没有难产而死。什么琯夫人小产,细细想来,公仪雯才华发现自己被耍了。她煞费苦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了个哑巴亏。
公仪雯哪边本来是想借刀杀人,刀是借到了,人却没有杀死,不免失算,还白白破费了几千两黄金。
既然事情败露,那李太医李年久便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此人活着始终是个祸患。
公仪雯、宇文影双方各派了几批人马埋伏在长白山下李年久必经之路,料是他插翅难飞。奇怪的是,足足埋伏了两个月,仍未见李年久路过。这才死了心,都以为他是被山上的毒蛇猛兽咬死吃掉了。说来也奇怪,李年久就像在人间消失了一样。
第49章 回府省亲
一日,步飞烟正在午休,栀画慌张闯了进来,双眼肿的像杏子一样,跪在地上,说道:“夫人自来慈善,为何要害死李大哥?”
步飞烟没有责怪她失礼,回答道:“谁告诉你李太医死了?”
栀画道:“李太医出去采药半年,至今未归,杳无音信,这不是死了又是什么?”语气里带着怪。
步飞烟笑道:“李太医帮了本宫,与本宫是多年至交,本宫为何要害他?”
栀画面红耳赤,却不敢言语,心里却一直疑惑步飞烟与李年久的失踪有莫大的关系,顿了一会儿道:“夫人如今已经平安诞下龙子,也不需要栀画了。栀画请求夫人放奴婢回掖庭。”
步飞烟素知栀画性子倔强,当下也不多辩解,只由着她,便默允了。这丫头,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转眼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忽忽的拓跋臻长到了两岁,已为人母的步飞烟更加成熟,更增风情。一日天气晴好,她携子回到轩辕府省亲。轩辕府除了轩辕捻墨,似乎没有一个人内心是开心的,尤其是司马禾。
不过轩辕家出于本家的面子,做了个样子,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步飞烟一身大红宫装,娇艳无比,随着年龄增长风姿更甚。她携着粉雕玉琢的幼子在一帮仆人的簇拥下进了门来。虽然她入宫两年方才回府省亲。司马禾却是一刻都不曾忘记这个将军府的隐患。十多年前,步家被当今王上诛连九族,如今步家的遗留孤女又成了王上的枕边人,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那又能如何,轩辕府的人还不是一时糊涂收了她做义女,去告发她吧,她又是自己的义女,搞不好自己将军府都会被诛连。不去告发她吧,可这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两年来都不曾安稳过。司马禾虽说出于名相之家,言情书网,知书达理,文静贤淑,但是她骨子里却是个爱折腾不甘寂寞的女人,毕竟当初若不是棋错一着,母仪天下的人就是自己啊!
司马禾在人前可谓是做足了戏,她拉着这位义女左叮咛右嘱咐,言语中,字里行间都是对女儿的骄傲思念等等,下人们都暗自羡慕和夸赞将军府好福气,收了个这么争气的义女,殊不知争气有时候还是次要,生了一张耐看的脸才是主要。语毕又牵起小外甥的手,抱起来他。此时嘉臻已从呱呱坠地时皱巴巴的小孩童长成了粉嫩可爱的小孩。说话奶生奶气,极其惹人喜爱。
步飞烟道:“臻儿,叫外婆”
小孩子立马糯声道:“外婆”逗的人们笑的前仰后合。
司马禾虽不喜步飞烟,但对这个冰雪模样的小孩子好感爆棚,小孩子纯真可爱,极其讨喜。
话说轩辕老将军出来露个脸,逗了一回臻儿,就回了书房。
是啊,天真可爱的孩童谁人不喜欢呢?司马禾抱着他,像是在端详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品。抬头忽看向捻墨,道:“墨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母亲还等着抱孙子呢,你看看你妹妹如今都生了。”
轩辕捻墨不语,只看了一眼步飞烟,这一眼,风轻云淡,谁也没察觉到。
轩辕捻墨一身湖绿色绸缎锦衣,与步飞烟并肩站在一起,倒似一对璧人,般配的不得了。
此时轩辕捻墨意气风发,已不似当年哪个为情所困消瘦不堪的模样。他已袭承父亲将军之位,如今是战场上屡建奇功威震四方的轩辕将军。剑眉星宇,一双眸子仍然灿烂如繁星,随着年岁的增长更加深邃,一如从前那般丰神俊逸。他是大梁国第一美男子,曾一度惹得京城中女子芳心萌动,为他魂牵梦绕。可是轩辕捻墨身边至今无一妻一妾。正因为如此,让许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 ,都觉得自己大有前途,大有希望,可以嫁到将军府做将军夫人。京城里经常有女子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战场上他是个武艺高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青年将军。只有一回到府中便终日流连于花街柳巷,偎红倚翠,豪掷千金买得酒醉。可是无论母亲如何劝他,他始终不肯娶亲纳妾。是的,轩辕捻墨变了许多,她忽然间对自己这么客气,她开始看不懂他了。她已经不太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从前哪个无微不至的墨哥哥,是她自己一步一步将她推远的。她看他时,目光躲躲闪闪,眼里充满愧疚,还有些担忧。轩辕捻墨不时的嘘寒问暖,满眼笑意多像一个体贴的兄长。不知道为什么,步飞烟心里有一丝莫名的疼痛。大仇为报,最心爱的男子也与自己渐行渐远。她开始害怕失去,她明明曾经拥有过他,他离自己那么近,却也那么远。
有那么一瞬间,灯火灿烂,繁星满天,两人相对良久,就是无言。
忽然司马禾打破了沉寂,她捏了捏臻儿的小脸蛋,笑道:“哎呦,快来看看,臻儿的模样与捻墨小时候倒有几分相似。”
步飞烟怔住,望向母亲,轻轻笑了笑,也不言语。
捻墨从母亲哪儿接过臻儿,将他举过头顶,笑道:“这孩子还真有几分像我。哈哈,舅舅让臻儿飞起来好不好?抓紧舅舅。”
司马禾道:“墨儿此话怎可乱讲,要是传到王上耳朵里,恐怕多生是非。”
捻墨道:“母亲又多心了,这里是轩辕府,又不是大梁宫中,在乎这许多规矩做什么。”
自从儿子大病一场后,性情变了许多。司马禾怕儿子再憋出什么病来,对待儿子比以前更加宽容许多,不似从前那般严厉。她对于儿子的话只是摇了摇头,笑笑不语。
捻墨道:“乖臻儿,今晚跟舅舅一起睡怎么样,舅舅教你扎马步练剑。”
臻儿不怕生人,很喜欢舅舅,跟就玩的很开心,道:“臻儿喜欢搂着母亲睡觉,舅舅过来,我们一起睡。”
轩辕捻墨:……
步飞烟:……
司马禾打了圆场,道:“臻儿晚上跟外婆一起睡怎么样?”
臻儿说道:“好呀,臻儿,妈妈,舅舅,外婆,一起睡。”他还是个小孩子,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只是有些句子还不能自然的连在一起,男生奶气更加的可爱。司马禾见他模样可爱,说话天真,不由得心动,更加把他当做亲外甥看待。
夜晚,臻儿玩着玩着累了,就躺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当下司马禾命侍女安顿好孩子后自己也回去睡了。只剩下轩辕捻墨与步飞烟。眼下四处仍是流光溢彩,只是夜已经深了,四周由喧嚣逐渐变得安静。
她看了看她,笑的很开心,然后低下了头去。他也转过头去,看了看她,也不说话,气愤有点尴尬。步飞烟先开了口,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叫他墨哥哥“墨哥哥,这些年你在战场上厮杀,保卫大梁国,真是辛苦你了。”
轩辕捻墨笑道:“你我睽别两年,这便是你今日要对我说的话吗?就没有其它的吗?你怎么不不问我过的好不好?没有你我过的好不好?”语气有些凄然,他轩辕捻墨铮铮男儿,向来坚强刚毅,却因为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柔肠百转。到底是动了真情,每次见到她,他总是第一个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她忽而声音放低,道:“哥,我累了,先休息了。”说着便走进去关上房门,辛亏门关的即时,这一大滴眼泪才没有落在他的面前。若在多对视几秒,恐怕心中洪水要泛滥过以致决堤,溃不成军。明明是她败下了阵来,还要装作胜利者的样子。所以她落荒而逃,闭门不见,省却许多思念。
而他,也早已学会了默默观望,然后大步离去,不做过多纠缠。
这次回府省亲,一来是王上旨意,二来是她想来看看他。听说前阵子捻墨替王上出征,大败夷越,一路捷报连连。她只想来看看他,向他道贺。然后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碍不碍事……。看到他很好,她便放了心。两年未见,不由得牵挂万分。
看到她很好,他也放了心。有生之年,各自相安,不必思念。
第二日,轩辕老夫妇送到门口,轩辕捻墨亲自骑马,送她的车轿回到宫中。
人的一生从一开始就在赌。赌自己的实力,赌自己的运气。有的人赌到最后一无所有,有的人最后功成名就。
宫外,她道:“兄长,长途劳累,你进去休息会儿吧。”
捻墨道:“不劳烦琯夫人了。”说完便调转马头,绝尘而去,他知道宫中人多口杂,二人虽有兄妹之成,却并不是真正兄妹。
他的疏离,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第50章 朝堂对证
某日,天色阴沉,公仪雯宫外跪着一位婢女。寝殿之中,公仪雯道:“殿外是何人?”
流萤答道:“回王后,是琯夫人从前的婢女栀画,口中说是有事情求见娘娘。”
“哼,她一个小小婢女也配见本宫。”
流萤道:“她说她有一个秘密,关于琯夫人的秘密,娘娘一定会感兴趣的。”
公仪雯道:“本宫不感兴趣,打发了吧,赖在门口本宫看的心烦。”
不一会儿,流萤又来报:“回娘娘,她不肯走,她说今日一定要见到娘娘,她还说有办法帮助娘娘对付琯夫人。娘娘此次如不见她,将来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公仪雯冷笑,竟敢威胁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丫鬟有何能耐。“让她进来。”
大殿之上,栀画俯下身子跪拜,一举一动都显得虔诚敬重。
“栀画拜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金安”
公仪雯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不好好呆在栖鸾殿服侍步非烟那个贱人,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其实公仪雯早就知道栀画被贬去了掖庭,不过是要刺激刺激她罢了。顿了顿又说到:“哼,你最好是说的本宫满意了,不然让你躺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