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混沌中陡然看到一丝光亮,颍川侯双眸微眯,心内霎时间闪过万千思绪。
薛绫音觑着父亲的神色,轻声说道:“皇上下旨赐婚,女儿哪还有什么办法?若爹爹对绫音有一丝一毫的怜惜,还请不要再出言责怪。”
颍川侯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不少:“方才我在气头上。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天意。你留在这儿恐遭人议论。我先派人送你回京去。”
“嗯,但凭爹爹安排。”薛绫音点一点头,又试探着问,“爹爹支持表哥,那是因为他是爹爹的亲外甥。可假如将来大皇子那边,有了爹爹的亲外孙,爹爹又当如何?”
她原本深爱表哥,自己也以为会爱慕他一辈子。可是从他亲手将她送上别人的床榻起,那份爱就荡然无存。
薛绫音不介意被利用,但她决不能忍受被利用后再被牺牲。
对表哥,她已彻底死心。既然皇上将她赐婚给大皇子,那她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颍川侯轻斥:“胡说什么呢?发生这种事,你还指望大皇子对你毫无芥蒂?还说什么外孙?”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不免有其他念想,不过此事还得以后再说。
薛绫音沉默不语,她了解自己的父亲。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她的话并不是毫无所觉。
尽管颍川侯心中有想法,然而在二皇子面前,他依然态度不变,是坚定的二皇子党。
“皇上逼她在自尽和接旨中选一个,她也没有办法。不过殿下放心,不管怎样,薛家都会永远支持殿下。”
二皇子在舅舅面前一向温和有礼:“表妹还好吧?”
颍川侯叹一口气:“她一直在哭,我想先把她送回京去。”
二皇子颔首:“也好。舅舅多安慰安慰她。”
得知表妹是被逼的,萧世钊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只要她不情愿嫁给老大,那昨夜之事,就不算输得彻底。让她将来做暗线,也不是毫无可能。
薛绫音当天就被一辆马车送回了京城。
她与大皇子之事虽还有议论声,但因皇帝下旨赐婚,说二人早就私定终身,算是勉勉强强遮掩了过去。
下午皇帝精神不济,众人依然休息。
直到次日清晨,皇帝才又重新打起精神,率众继续狩猎。
沈纤纤不用打猎,不过也老老实实跟着军号声起床。
陈皇后这两天心情不好,不再请人喝茶赏玩。
沈纤纤乐得清闲,干脆带着初一,或是在房中说话解闷,或是在附近赏花看草。
皇帝取消了晚宴,命众人在各自房中用膳。
沈纤纤愈发欢喜,眉梢眼角俱是清浅笑意。
萧晟瞥她一眼:“这么高兴?”
“那当然,跟九郎一起吃饭,还不用见别人。我为什么不高兴?”
晋王略一沉吟:“你还是很怕……”
他没直说是谁,只手指向上指了一下。
沈纤纤重重点头,认真乖巧:“嗯,不止是他,好几个人我都怕。”
萧晟正欲开口,忽有人端了晚膳进来。
他们暂时停止交谈,开始用膳。
秋猎期间,食材多以野味为主,鲜美异常。
沈纤纤没忍住,多吃了一些,不免觉得撑。
萧晟又好气又好笑:“这也能吃撑?”
宫中用膳讲究极多,从没见过谁贪吃吃撑的。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给我布菜布这么多的?”沈纤纤振振有词。
这种小事,萧晟不想跟她缠歪。他眉梢轻挑:“要不,我帮你揉揉?”
沈纤纤斜了他一眼:“算了,你还是陪我出去走走吧。”
谁知道他揉着揉着会变成什么样子。
月明星稀,凉风徐徐。
晋王夫妇走出如意阁,在附近散步。
“这些地方我白天转好几次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