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掌管禁军,竟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该当何罪?”
萧晟声音冰冷,带着森然寒气,他一扬手:“拿下!”
事已至此,楚健成自知难有活路,却不肯认命束手就擒。他高喊一声:“不要过来!”便转身往床榻边跑,想要挟持依旧昏迷的皇帝。
然而他刚行几步,就被人从身后直接砍掉了脑袋。
动作极快,下手又狠,鲜血直流,还溅到了颍川侯脸上。
颍川侯下意识抹去,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此时无暇去管楚健成的生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安排几波人手,都没能将晋王给除掉吗?晋王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他心内懊悔而恐惧,万分后悔没有按照最初的想法先除掉晋王。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败。
都怪萧世钧妇人之仁!
大皇子萧世钧犹自拽着圣旨:“不……”
萧晟的视线落在这个侄子身上,心情非常复杂:“萧世钧,你就这般等不得吗?非要做这种无君无父的事情?”
看见满面寒霜、目露失望的皇叔,萧世钧惊恐、畏惧,又后悔,连连摇头:“我也不想的,皇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皇要立的人是我,我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父皇属意的人是他,他何必铤而走险?
萧晟双目微阖:“拿下!”
“不行!你不能动他!”颍川侯一把从萧世钧手中夺过圣旨,“这是皇上亲笔写的诏书,要传位于大皇子。他就是未来的皇帝!今晚之事,只能算是子弄父兵,一场闹剧。”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了底气:“倒是晋王萧晟,未经传召,率军入宫,意图谋反。”
六神无主的萧世钧听闻此言,恐惧稍减:“对。父皇要传位的人是我,我……”
忽然,床榻上传来一声咳嗽。
皇帝已然醒了过来,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无奈只觉得眼皮沉重,难以睁开。
“父皇!”萧世钧辩白的话语,再也说不出下去。
他鼻腔发酸,惶急、无措、后悔、委屈、恐惧……多种情绪交织,快步到皇帝榻前,只不停地说:“儿臣不知道,儿臣真的不知道……”
从小到大,父皇都没有重视过他,不曾表示过对他有一丁点的喜爱信赖。早年父皇最偏爱老三,最宠爱老二的生母。他身为长子,只能和他小了七八岁的老四抱团。
老二老三先后出局,父皇让他处理政务,也时不时地骂他笨,说他远不如皇叔……
他又怎会想到,父皇要传位的人是他呢?
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本就时日无多,今晚宫变大受刺激,更是没了生机。
听着长子一口一个“儿臣不知道”,他心里悲凉又后悔。
皇帝不想说自己有错,可人之将死,面对此情此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错了。
是他不对,因担心储君权势过大,他心中早有人选,却迟迟不肯立储。对这个长子时常打压,不曾培养,才有今日之祸。
若是萧世钧一手策划逼宫,且成功了,他或许还要夸一声此子有胆识有谋略。可惜这只是在颍川侯帮助下的一场闹剧,以失败告终。
皇帝艰难开口:“你,你,逆子!拿,拿下!”
他声音不大,跟随晋王前来平叛的将士并未听清。
还是晋王使了个眼色,众人才上前,绑了大皇子和颍川侯。
萧晟快步走至皇帝床畔:“臣弟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看见胞弟,皇帝稍稍有了一些精神,浑浊的眼睛也略微有了些光亮。
他现在对长子失望至极,努力伸出手:“小,小九……”
萧晟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皇上!”
“老,老大不行……”皇帝意识尚且清醒,他思绪转了又转,想起一个人来,“老,老四呢?”
萧晟回答:“四殿下趁着混乱逃出宫,向臣弟报信,臣弟才能及时赶到。他现在还在王府。”
“好,好……”皇帝似是放下心来,“他,他年,年纪小,将来继位后,你,好好辅佐,尽,尽心竭力。”
他此刻每说一个字,都格外地艰难,说到后面,竟又呕出一口血,再次陷入了昏迷。
萧晟命人将大皇子与颍川侯先行关押,又命人请太医,后带人处理残局。
天亮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一盆又一盆的水冲下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渐渐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