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未来女主人,何不等未来再说?”沈之远正色道,“王爷若真心爱慕纤纤,那也该等名分定下之后。而不是贸然接入府中,闹得满城风雨。倘若此事能成,勉强也称得上是一段佳话。若是不成,将来纤纤如何自处?难道王爷愿意做主,为她另觅良缘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又道:“是,王爷身份尊贵,三妻四妾也是常事,或许觉得给纤纤一个侧妃的身份都不算委屈她。但届时的晋王妃真的能容得下她这个人尽皆知的真爱?而且纤纤,你自己不也曾说,绝不与他人共事一夫吗?”
沈纤纤认为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可问题在于,她这个“真爱”本来就是假的,是晋王有意宣扬的。
“本王和卿卿之间的事,就不劳沈公子费心了。”晋王脸上带着笑意,说话也温柔,但微眯的眼眸已隐隐流露出威胁暗示,“卿卿,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愿意同沈公子离开呢?还是愿意继续住在王府呢?”
沈纤纤能怎么回答呢?
“我当然是愿意留在九郎身边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辜负我的。”
“纤纤!”沈之远面露失望之色,“王爷若真的有心娶你,或求一道圣旨,或请媒人议亲,婚后长相厮守,那才是正经道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王爷求了的,只是皇上现在还没答应。”
“那为什么不等答应之后呢?怎么能为了一时的欢愉,置将来于不顾?你也曾读过诗书,知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王爷有些风流名声,可能没什么影响,但你是闺中女子,怎可在名分未定之前,就将终身轻易寄托付给别人?”
平心而论,沈之远这番话,确实为沈纤纤考虑良多,但萧晟听在耳中,就感觉不太对劲儿了。
听沈之远言下之意,仿佛认准了他是负心薄幸之徒。尽管他们是作戏给外人看,可这种话听着还真是让人心里不爽快。
他初时以为沈之远纯善懦弱,现在看来,胆子也不小嘛。不过倒也真是沈家的一股清流,不借着养女攀关系,而是想让她保持距离。
见沈之远苦口婆心,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态,沈纤纤心里多多少少也有触动。不管他父母怎样,那三年里,他终究待她不错。
她低声说道:“大少爷,我住在王府不假,但王爷始终以礼相待。多谢你的好意,可我实在是不想跟九郎分开。”
作戏一事,自是万万不能说的。
她甚至还刻意往深情方面表现,上前牵住晋王的手,郑重表示:“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九郎对我好,我就陪他一辈子。倘若他真的负了我,那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就是。”
少女声音温柔,神情却异常坚定。
沈之远心内无奈与失望交织:“纤纤,你……”
他沉默半晌,终是一声叹息:“你的心思,我已尽数知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并非无路可走。别忘了你还有兄长可依。”
说一点都不动容,那是假的。但有鲁王之事在前,又有与晋王的协定在后。沈纤纤心中思绪再多,也只是莞尔一笑,自信娇俏:“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之远见她俨然深陷爱恋无法自拔,听不进劝,只能说一句:“但愿如此。”
拱一拱手,他提出告辞。
“沈公子何不等用过饭再走?”萧晟随口挽留。
沈纤纤也附和:“是呀。”
沈之远身心俱疲,婉言推辞:“谢王爷美意,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作打扰了。”
他冲二人颔首致意后,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沈纤纤才收回了视线。
一抬眸,正对上晋王意味不明的眼神:“你跟沈之远,关系不错嘛。”
“嗯。”沈纤纤松开他的手,没再说话。
她擅长作戏,无人处也热情娇媚。但她此刻安安静静,似乎还有点怅然若失。晋王看在眼中,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他倒宁愿她像往常那般,娇滴滴地说上一句:“谁说的?人家明明跟九郎关系最好。”
第18章 作戏 你怎么不叫本王好哥哥呢?
晋王理了理袖口,状似漫不经心:“他还挺为你着想的。”
“嗯。”沈纤纤声音很轻,“他不是坏人。”
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只身来王府接人,还暗暗指责晋王处事不当。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得罪晋王。
但是对于沈之远的一番好意,她注定只能辜负了。
一则因为他的父母,二则她与晋王有约定在先。
想到这里,沈纤纤心里不免暗暗发涩。他肯定以为,她为了一个男人,把心性、尊严都抛之脑后了。
明明在陌生人面前作戏,她毫无畏惧,甚至有时候人越多她还越来劲儿。但在故人面前,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想到他饱含失望与痛心的眼神,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