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睡在外间的侍女传来轻微的鼾声。
估计是她的错觉。
阿紫定下心来,闭上眼睛再次沉睡过去。
接下来,那只恼人的“蚊子”没再烦她了,终于一觉到天亮。
起床后,她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叫来侍女问道:“你看我脖子上的红印,像蚊子咬的吗?”
侍女凑近一看,惊讶道:“姑娘,你脖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红色点点?看着既像蚊子咬的,又不像蚊子咬的,不会是什么虫子爬进来咬的吧?”
阿紫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是蚊子咬她,现在仔细回想,好像一直没听见蚊子嗡嗡叫。
莫非是被什么虫子爬进来咬的?
阿紫摸着脖子想不明白,只好道:“晚上在屋里撒些驱虫药粉罢。”
“好的,姑娘。”
吃过早饭,阿紫无事可做,就去陈莉莉房里帮忙照看孩子。
她很喜欢小孩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陈莉莉怕累着她,并不敢让她多抱。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随后让侍女去端一碗参汤给阿紫。
阿紫客气两句,接过参汤,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陈莉莉怕阿紫认床,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前半夜被虫子咬了几口,后半夜睡得不错。”阿紫如实道。
“虫子?”
“是啊,你房里有吗?”
“没有啊,我这院子的每一间房都会定期消杀蚊虫,极少会遇到你说的情况,可能这两日草木长高了点,没有及时修剪,招来个把两个虫子,不巧就被你遇到了。”
“可能是罢。”
就在这时,陆华过来了。
阿紫不好继续留下,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陈莉莉也不想多留她,点点头,“那你慢点啊。”
陆华却不想她这么快走,但是没有资格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回神了。”陈莉莉使劲拍一下他的胳膊,“还不赶紧过来看你女儿。”
陆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女儿身上。
“你看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这还没出月子,等出了月子,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
“你怎么知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啊。我们楼里以前就有姑娘生过孩子,我还帮忙带过呢。”
陆华嗯一声,转移话题,“你可知道阿紫姑娘与我大哥究竟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他今晚过来的原因。
陈莉莉难掩失望,垂下眸子,掩下眼里的情绪,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陆华听完,极为震撼。
那件事情他当时就在场,最清楚不过。原来那不是突发情况,而是背后黑手在推动。
陆华愤怒至极,立刻就要去找陆启讨要说法。
陈莉莉急忙拉住他,“你冷静点,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跑去找他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想办法帮助阿紫怎么摆脱他。”
陆华却听不进去,扯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莉莉深感无力,扭身去抱孩子,俯首在孩子小脸上亲了又亲,眼角滑下一颗泪道:“没关系,爹不疼你,娘疼你。”
“姑娘,您别难过了,二少爷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好。”小侍女看不过去,没忍住出声劝道。
陈莉莉嗯一声抬起头,脸上重新扬起自信的笑,“我不难过。你叫人把院子里的草木修剪一番,免得晚上又有虫子往阿紫姑娘房里爬。”
“好的,姑娘。”
且说,陆华赶到陆府,翻身下马后,几个大步踏上府门前石阶,问守卫道:“陆大人可在府里?”
“大人不在,从昨日出去就没回来过。”
陆华停下脚不再往里走,思索片刻后,转身离开。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黑后,阿紫犯困早早就洗漱上床了。
睡到半夜,那只“蚊子/虫子”又跑出来咬她。
到底是蚊子还是虫子,她今晚非要弄个明白。
当蚊子/虫子咬上她小腿时,她用力冲出迷雾睁开眼睛,抬手就朝小腿拍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霎时响起。
阿紫吃惊地看着床前人,缓缓冷下脸,“你还来做什么?!”
竟然被发现了,陆启索性大大方方地在床沿坐下,神色极其认真道:“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你要听实话吗?”
“嗯。”
“永不!”
陆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时没有言语。
阿紫不想看见他,扭开脸,“赶都赶不走,公子非要这般厚脸皮吗?”
陆启没动。
阿紫用力捏了捏被角,深吸一口气,“奴婢没法原谅,若不是奴婢运气好,奴婢一生都毁了。”
陆启慢慢红了眼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奴婢见了恶心。”
陆启狼狈离去。
阿紫松了口气,接下来再无任何睡意,一直撑到天快亮才眯瞪一会。
自此,陆启再未来过。
阿紫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十几日就要生了,不好继续住在别人家里,瞒着陈莉莉出去租了一个小院。
当陈莉莉得知时,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搬走。
“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是不是哪里伺候的不周?”
阿紫急忙摇头,“没有影的事,你可别多想,我们老家习俗在别人家里生孩子,会给那家带来不好的运气,何况还要做月子,也有诸多讲究的。”
“那好罢。我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门,我拨两个丫鬟过去伺候你,你别再推脱了。”
阿紫同意,随后搬走。
搬过去的当晚,陆启来了。
他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这里根本不能住人,跟我回去。”
阿紫冷笑,“奴婢连破庙都住过,这里可比破庙好多了,有什么不能住的。”
陆启跟她讲不通,就要强来。
阿紫迅速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剪子,对着自己的肚子发狠道:“公子再强迫奴婢,奴婢就刺进去。”
陆启立刻妥协,拂袖而去。
阿紫放下剪子,吩咐侍女务必将门窗堵起来。
十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阿紫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孩子发动了。
这晚,阿紫睡到半夜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见红了。
心中明白过来,立刻大声喊来侍女,“我要生了,快去叫稳婆来。”
侍女赶紧去叫稳婆。
与稳婆一起过来的还有陆启。
阿紫阵痛来袭,自顾不暇,没心思去管他,没多久,就疼的嗷嗷叫起来。
“公子,这是产房重地,有晦气,您赶紧出去吧。”
陆启没动,“我在这里守着她。”看见她疼,真恨不能替她疼。
下人又劝了几句没用,便不再管他,全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阿紫身上。
“姑娘,生孩子的时候切忌大喊大叫,会很快消耗掉您的体力,等需要使劲的时候就没有力气可使了。来,跟着我一起做深呼吸……”
阿紫迷迷糊糊跟着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是管用。
“对,就这样。继续……”
阿紫继续。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阵痛也越来越频繁,阿紫痛的大叫出声,“太痛了,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一旁的侍女产婆都忍不住笑,“姑娘说什么傻话呢,现在岂是您说不生就不生的。”
第六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姑娘,该使劲了,使劲……”
阿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力。
“对,就这样!现在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再使点力……”
陆启坐过去,挽起袖子,将劲瘦的手臂伸至她唇边,“疼就咬。”
这可是他让咬的。
阿紫很不客气地一口咬上去。
下一瞬,响起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生了……”
稳婆高兴的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将孩子身上的血迹擦干包起来。
“恭喜公子和小娘子喜得麟儿。”
阿紫已经累晕过去,陆启用帕子捂住手腕上的伤口,难掩激动地点点头,吩咐侍女将参汤备好,等阿紫醒来喝。
简单包扎完伤口,他从稳婆手上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没过多会,阿紫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坐在床边抱着孩子的陆启,脸色当即冷下去。
陆启发现她醒过来,心里一喜,“你醒了。”
阿紫冷着脸没吭声。
陆启也不在意,将孩子往她面前举近一些,“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紫忍无可忍,扭开脸,冷声道:“不是我们的,是你的。”
陆启一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也冷下去,“难道我一个人能生出孩子?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阿紫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我没闹,孩子今后由你抚养,我不要。”
陆启的脸色骤变,握起拳,手背上的青筋直跳,“你要抛弃他?”
抛弃这个词瞬间令阿紫心如刀割。
她也不想的,可为了能斩断与他的过往一切,她必须狠下心肠这么做。
“是,等他长大了问起自己的亲娘,你就说死了。”
陆启的心瞬间跌入谷底,高大的身形几欲站立不住,咬牙切齿道:“好狠的心肠。”
“比不过你。”
“呵……”他冷笑一声,“生而不养枉为人母,但愿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好,好的很,你好自为之。”
陆启趁自己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阿紫消瘦的肩膀顿时一垮,难过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这时,侍女端着参汤走过来。
“姑娘,起来喝点参汤补补身子。”
阿紫平复好情绪,拉下被子坐起来,接过参汤小口地喝起来。
“姑娘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切忌动怒、伤神、流泪……暂且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嗯,谢谢你。”
小侍女脸上一红,“姑娘客气了。”
喝下一碗参汤,阿紫恢复一些体力,叫侍女去准备热水,她想简单擦洗一下。
月子里有诸多忌讳,比如不能洗澡便是其中一项。
阿紫自然不会蠢到去犯忌讳,只是简单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舒适的睡衣回到床上。
眼睛一闭上,不多会就睡着了。
陆启这会走进来,在她床前站了许久才离开。
夜里,阿紫被一阵婴儿哭声吵醒。
“怎么回事?”
见她正从床上坐起来,侍女忙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走过去,神色焦急道:“姑娘,孩子饿了,一直哭个不停。”
阿紫皱眉,“他没有给孩子请奶娘吗?”
“请了,孩子不愿吃。”
阿紫心一软,出于母爱的缘故,立刻将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
孩子一到她怀里,立马就不哭了,像小猪似的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到处找奶喝。
看的阿紫再也狠不下心肠不管,撩起衣服就给孩子喂奶。
孩子饿狠了,就跟小猪似的呼哧呼哧狼吞虎咽,看的阿紫既自责又内疚,手臂不由自主收紧了些。
“慢点啊,又没人跟你抢。”尽管知道孩子听不懂,她还是没忍住说道。
孩子吃了一会,就累的睡着了。
阿紫轻轻摇晃不醒,正要将孩子放下,奶娘这时走进来恰巧瞧见这一幕,急忙出声道:“孩子刚喝完奶不能马上平躺,要先抱起来轻拍几下后背,听到打嗝声,才能侧放到床上。”
阿紫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问道:“为何?”
“因为这样不容易吐奶。”
“哦。”
奶娘将孩子抱起来轻拍几下,听到一声打嗝,正准备将孩子重新放回她身侧,却听道:“抱走罢,别放我这里。”
奶娘一怔,动作停住,尴尬地将孩子抱走了。
阿紫轻呼一口气,见侍女走过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晚上只喝了一碗参汤,肚子一定饿了吧,奴婢让人做些吃的送来?”
阿紫的确饿了,点点头,“去罢。”
侍女连忙走开去安排。
不一会儿,一大碗喷香的鸡汤馄饨就端来了。
阿紫这会正饥肠辘辘,待一大碗鸡汤馄饨下肚,精神气肉眼可见地恢复过来。
侍女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轻声询问道:“姑娘可还想吃了?”
阿紫摇头,“已经饱了。”
待侍女端着空碗走开,阿紫再无任何睡意,半躺在床上发呆。然而没过多会,奶娘抱着又哭个不停的孩子匆匆走进来。
阿紫忙坐起来,“又怎么回事?”
“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起来,奴婢怎么都哄不好。”
“是不是尿了拉了?”
奶娘摇头,“没有,奴婢都检查过了。”
阿紫叹气,伸出双手,“给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