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安岚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身子已经有所适应,她手上动作比朱思卉快半分,抢到球之后,看准方向,一击而中。
朱思卉也不慌,她摸准了对方和她的水平相当,灵巧地应对。几个回合之后,她抢到球,正准备打进对面的球框,却见解安岚策马过来,夺回了马球。朱思卉只好半路拦截,她策马上前,挡住了球的去路,调整好姿势后,进了一球。
紧接着,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朱思卉已经进了第二球。孩童见状,忙上前帮忙,帮解安岚击进一球。
这边,明城欢不甘示弱,帮朱思卉进了一球。
随后,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朱思卉和解安岚见状,纷纷退到一边观战,最后,孩童终于赢得了这场比赛。
待回到府中,引鹤轩的人叫住了她,“太太叫姑娘去一趟。”
朱思卉来到柳氏房中,见柳氏面含微笑,紧绷了神经瞬间松弛了些。
柳氏道:“卉卉,渭南王下了拜帖,邀你未时三刻去沁香园一叙。你回去梳洗一番,拿出朱府的体面来,莫要让贵人见了笑话。”
朱思卉一时左右为难,若回绝,父亲则会当众训斥她,说她丢尽朱府颜面,这还是其次,毕竟受训就如家常便饭般,三五日便有一回。可若父亲在渭南王面前歪曲一通,说些不尽不实的话,到时难免结下梁子。若是别人还好,可渭南王毕竟年不过十四五,还是不明事理的年纪。他外表看着冷清肃穆,不近人情,实则内心十分好面子。
若是接受,他日父亲必定当在众人面前说自己不知廉耻,私会外男。渭南王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郡王,父亲还真不必给他面子。
当然,无论去不去,这段父女情谊算是完了。其实,她内心深处依然希望可以和朱鉴重修旧好,哪怕只是面子上的。人生在世,人人都有不得已,她宁愿相信,父亲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只能暂时牺牲她,一如当年牺牲思甜一样。
回到房中,朱思卉隐隐觉得脸颊有些不适,她揽镜自顾,见脸颊上有轻微肿胀。锦心坚决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但当锦心伸手去摸时,却吓了一跳,“好像确实有些肿胀。”
朱思卉道:“你轮流去各房中借水,但凡厨房送过来的饮食,一律处理掉。”
“姑娘是怀疑饮水不洁所致?”
“我早就尝出水中有淡淡的涩味,起初还怀疑是我味觉错乱,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水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巧心吓得面如死灰,“那怎么办?”
“服毒还有个发作的过程呢,更何况这是轻微剂量的慢性毒,我发现得早,按说应该无妨。”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害怕极了。这种药显然有致人毁容的功效。
“是谁要害姑娘?”她似乎想到了答案,但她不敢往下想,“是他吗?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思卉心中乱极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敢猜到他头上。可柳氏一向明哲保身,不可能做这种蠢事。而朱思华则是出了名的聪明人,绝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自己就算毁容,朱思华也得不到半分好处。至于朱思甜,能用明枪绝不用暗箭。而朱思真尚是一个小小孩童,绝不至于这般恶毒。那几房姬妾也都是本分之人。因此,除了他,其他人根本没有理由、动机让她毁容。
朱思卉想到了什么,忽然落下泪来,“母亲……”
今岁开了春,沐信辉身上忽然不适,常觉得头晕目眩,到后来,总是莫名发热,最后那日,还开始抽搐,从发病到离世,不过短短半月。当时,朱思卉不疑有他,这世间之人,猝然离世的壮年之人并不少,就连医者也无法解释。
她哽咽了几声,“我们可能要去麻烦舅舅一趟。”
朱思卉换了身衣裳,坐进了府中最为精致的马车。这是她从前的马车,但自从母亲病逝,她便再未坐过。
她一手摩挲着熟悉的车舆,一手摸着半肿的脸颊。
初见明城欢时,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有机会再见此人。此人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实则内心十分好面子。
进了酒楼,早有明城欢的侍从将她迎入雅间。
明城欢见她到来,面上不起波澜,他略一抬手,“朱姑娘,请坐。”说罢,便开始斟茶。他的手指修长,仔细看去,有几处浅浅的划痕,一看便是被草木或者其它不经意的缺刻所划伤,可见皮肉细嫩。
“多谢郡王相邀。”朱思卉欠身揖礼后,从容入座。
“从禧。”明城欢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朱思卉见他如此洒脱,唇角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你呢?”明城欢问道。
“我还没有取字。”
“咦?你还没有十五吗?”
朱思卉见他虽然问出这些不得体的话,却一点也不显轻浮,“有是有了,只是家母阖然离世,家中琐事繁多,家父还未来得及给我取字。”
“蓁蓁,如何?”
朱思卉略作迟疑,“甚好,与我的名字相得益彰,改日我将郡王的美意告知给父亲。”
“也好,令尊是个才高八斗之人,不像我父亲,不学无术。”
“宁王乐得逍遥,多少世人羡慕不来。”她说完,以手抚颊,轻轻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