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人鞋子给扔了,他余光不由一瞥到冬雪光着的那两只足腕上,那上面好似凝上霜雪一般洁白柔嫩。
他晃晃脑袋,没事看人家脚干什么,刚刚他也是情急之下才那么做的。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挣开公子特地让人打造用来拴困住她的铁锁镣铐了。
实在是令人惊叹佩服!
清明望着她,冷不丁冬雪便朝他一袖挥来。
冰冷的寒气从她雪白的衣袖间如游龙一般向他袭去。
之前司竹空给她洗脸时,也又叫谷雨给她重新换上了她的雪衣。
清明连忙挥剑抵挡。
清光剑与那雪白长袖交缠在一起,凌厉的剑气与冰寒之气层层交叠层层激荡,清光剑影映着雪袖翩飞,美轮美奂中又极是危险重重,一时缭乱人眼,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剑占了上风,还是那飞舞着的雪袖更胜一筹。
冬雪脚下无鞋,她便就一直是坐在床沿边施展雪白长袖与清明的清光剑打斗的。
这满屋寒冰在剑气与寒气的交织下,碎了又结,结了又破。
很快墙体因为冷热交替,一胀一缩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断裂面和被纵横的剑气横扫过的划痕。
随着二人持续相斗,墙面之上裂痕越来越多,终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它彻底撑不住了,整间屋子都出现极深的断痕,轰然一下,顷刻间倒塌覆没。
刚刚还在相斗的两人也是反应神速,在屋子完全塌陷之前的一瞬间,各自收手,施展轻功旋即从破裂的窗户那里飞了出去。
司竹空到来时刚好迎面就撞上那一幕。
清明最先落到屋外的长廊空地上,而冬雪却是先以扬出一袖卷起她那双先前被清明一剑挑扔出去的白靴,那白靴便瞬时被长袖扬起,悬在半空之中被冬雪一掌又凝聚化出寒冰白雪拖稳住,而后她再揽袖飞身向前,两只纤足往那靴中轻轻一伸,脚尖勾起鞋履,又在空中身姿轻巧优美地倒翻了个身,那白靴便被她完好严整地穿在了脚上,最后她才轻飘飘落地。
转身就要离开,她功力才恢复,不想再与这的人大动干戈,然而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而绵柔。
“冬雪,你这是要走吗?”
冬雪闻言并未停下脚步,但面前却突然多出来一队拦住她去路的影卫。
她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
只听身后那声音又道:“你若想走,我不拦你,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司竹小苑中还来了一位你可能很熟悉的人,你确定不见上一面再走吗?”
说着,一直跟在司竹空身后又被白露看着的夏雷才探出来个脑袋,亲切地朝冬雪的背影喊了一声,“姐姐!”
这声音……
冬雪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头。
果真是夏雷,她弟弟,只是他怎么会在这?看来多半是司竹空为了牵制她把他骗来的。
其实也说不上是骗,但也不那么磊落坦然。
夏雷迈步朝冬雪小跑过去,只是在经过司竹空身边时,忽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传来。
紧接着夏雷就感到心口莫名一痛,他抓住那块衣襟,银铃声摇的越发密集,他想往前走,可却迈不出一步,甚至突然间倒地晕了过去。
司竹空便泰然自若地一声令下,“白露带夏雷少侠下去,我待会就过去为他好生医治。”
他嘴上那般说着,方才收起缠在他腕上的那串金丝银铃,不再晃动手腕,以银铃的母蛊控制着夏雷身上的子蛊。
而后他又望向冬雪,面上一派淡然,仿佛刚刚以蛊控人的事不是他做的。
他缓缓开口,让拦在冬雪前面的影卫撤退,又同冬雪说了刚刚同样的话,“你要走,我不拦你。”
“可你弟弟就不知在你走后生死如何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然后转身离开。
冬雪目光寒冷,她盯着他手上的那金丝银铃看,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金丝银铃蛊,他竟然给她弟弟下了蛊,她一时未敢轻举妄动,蛊虫在身,通过金丝银铃蛊的控制,他随时可要了她弟弟的命!
她袖下拳头渐渐握紧,眼睁睁看着她弟弟被他的人带走。
当务之急不是救他,而是得先找机会夺了司竹空手中可操控母蛊的金丝银铃,这样他才不会以此能够伤害到她弟弟来要挟到她,而她也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将她弟弟救回,可是她功力才恢复没多长时间,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在清明白露都在司竹空身边的情况下从他手中夺得金丝银铃,所以她并未动手。
司竹空也没有再发号什么施令为难冬雪,因为他知道她如今恢复了武功,这一小苑的人加起来或许也可能不是她的对手,与她交手不能硬拼否则折损的是自己人,但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他手里,就如同拿捏住了她的七寸。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司竹空走后,白露清明他们也都跟着他去了,一眼望不到尽头又空荡荡的长廊里只剩下冬雪一人。
她孤单的一个人站在原地,自收了身上的寒气后,那适才夜空中飘着的细碎雪花就停了,她抬起头来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