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舒其光大上几岁,面容冷峻,眉目间更是阴冷,眼神深邃,他便是在雪国除舒其光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雪国护国法师幽以玄,也是江湖上羽天宫的宫主。
而侍奉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蓝衣少年,蓝衣少年面容生得是精致漂亮,但肤色却有些异于常人的白,眉目间有一串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羽蓝色火焰纹,那纹印又趁得他本精致漂亮的容颜看起来有些邪异,少年便是幽以玄唯一的关门弟子星云,也是羽天宫既幽以玄后唯一羽天宫传人。
舒其光听了幽以玄的话置之一笑,道:“国师说的这是哪里话,阿雪千里迢迢从东风郡护龙渊密钥至此,路上凶险万分,尔等不过区区在这等上一些时辰迎接,与阿雪这两个多月一路涉险走来相比,难道还值一提?”
幽以玄也回之一笑,笑意浮动的眼眸深处却暗藏一抹讥诮不悦,“圣主说的是,我等不过在此区区等了一个多时辰罢了,与祭司大人一路跋山涉水走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只是不知祭司大人所护送的龙渊密钥如今可还安好?”他阴冷的目光投向冬雪身上。
冬雪还未将密钥呈上,她身边的夏雷就抢先一步向舒其光一跪开了口道:“回圣主和国师大人,夏雷有罪,夏雷害姐姐因为我丢了一把密钥,还请责罚!”
幽以玄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禁勾了一勾,弄丢了一把,他倒要看看舒其光会对他曾经心爱之人的弟弟作何惩罚。
但见舒其光微微弯腰抬手虚扶了下夏雷,“快快起来,这也不能怪你,你姐姐她已经尽力了孤听说这一路走来江湖上各路人马都在抢夺密钥,阿雪她能安然无恙护送另外两把密钥归来已是不易,至于那一把,无妨。只有一把密钥也开启不了龙渊,到时候还是要靠这另外两把与其结合,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那另外一把孤会再想办法的。”
夏雷抬眸看了舒其光一眼,拱手道:“多谢圣主宽恕。”
雪还在下,寒风凛冽。
舒其光将他扶起目光又转向冬雪道:“阿雪外头天凉,我专门叫人为你准备了接风宴,我们这便就回宫去吧。”他在她面前从来都不自称孤的。
冬雪却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要同他一道进雪国皇宫。
只把额上挂着的那冰晶玉坠和胸襟上别着的一字扣取下双手呈上给舒其光,便就转身欲走。
那两样东西里便藏有另外两把龙渊密钥。
其中一字扣就是一把密钥,不像冰晶玉坠,需将其破开才能取出隐藏在其中的密钥。
舒其光将那两样东西置于掌心看了一看,后又抬眸去望冬雪,他轻唤她一声,“阿雪。”
冬雪的脚步微微顿住。
只听舒其光又道:“龙渊的开启还需要你的助力,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去宫中用宴,我也不强迫你,你要去哪里我也不会过问,但我希望三月初三你能随我一同前去龙渊。”
冬雪默了良久却也并未回话,也不见摇头或是什么其他表示,她只是唤过夏雷,与他一道在众人面前离开了。
舒其光身后那浩浩荡荡迎接她的队伍,她也视而不见。
就那样在风雪中于众人视线内近乎孤傲冷漠的走掉,她全然不管在她就那般走后他们会如何说她,想她,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龙渊密钥已经交给了他,其他的那些便都与她无关了。
她不会在乎那些人说什么又怎么看她。
至于丢失的那一把,她会再找机会寻回交给圣主他便是,只是南城花都她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去了,司竹小苑更不会回,毕竟雪国离那里那么远,而龙渊却离雪国很近。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事不明,她都已经把圣主安排在夏雷身边的人都给杀了,那圣主是又怎么知道她行踪,她今日会回雪国的?还特地安排了那么多人来迎接她,看似迎接却不过实则以此捧杀。
他终究还是信不过她,怕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他,同时也又怕雪国境内羽天宫幽以玄一人独大,雪岭弟子全被斩杀,却又唯独留她甚至还封她做雪国大祭司以此来制衡于幽以玄。
她走在风雪中,忽见茫茫白雪里夹杂飞来一片不似雪花的羽毛,她伸出一手,聚力于指尖便将白雪中夹着的那片看似与雪花一般柔软轻盈的羽毛捏在了指尖。
这是……与那次在玄铁索道上伤了她的凤羽一般的羽毛。
只是她将内力凝聚其上查探了一遍并将其结冰粉碎,这一根并没有毒。
可为什么白雪里会混杂着这样一根羽毛?正当她疑惑着,夏雷走到了她前面,而她恰好看见了他腋窝衣下还沾有几片与她手里一般模样的羽毛,正被风吹起与落了他满身的白雪混杂在一起不易让人察觉。
她忽是想到了什么,便抬头四处看了一看,果然见不远处的一棵落满白雪的树枝桠上有一两只凤尾羽翅鸟振翅落在那里,仿佛在盯着夏雷身上的那羽毛看,这是……一种可用来追踪人行迹的鸟。
怕是早在她们从花城离开过后,就被这种鸟盯上了,只是她早前没有发现,毕竟回来的一路上麻烦不断,而那羽毛又恰到好处的沾在人身上让人不易察觉的部位,夏雷身上所沾的它的羽毛便是凤尾羽翅鸟锁定目标的关键所在。
这白羽与那天伤她令她中毒的羽毛一样,用来跟踪的鸟羽无毒不易让人察觉到,竟然是暗夜的人一直在以这种方法来跟踪她,从而得知了她的行踪。
那么圣主既然知道她今日回国,那想来便与暗夜脱不了干系,那,那一次在玄铁索道上暗夜的人偷袭她的事……
冬雪没再往下想下去,有些时候,不知道真相或许比知道了更好吧。
她帮夏雷摘掉身上那些羽毛,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两人身上都没有了,又把那落在树上的两只凤尾羽翅鸟冰冻住,而后才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片常年飘雪的地方是她的家乡,她在这里出生长大……可在如今偌大的,看似一片纯净洁白的雪国土地上,却只有断壁残垣,残破不堪的雪岭姑且可以算是她的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