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萧鸿业睁开眼, 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静静抱着她...
回来后,费凌霜还在想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她再次醒来后, 抬眼就对上他墨黑的眸子,里面清澈印着她的影子, 还有他浅浅化不开温柔的笑。后来,她忘了腿麻就站起来,险些摔下去的时候,他迅速伸手护住她的头,抱着她一同倒在了地上。她身下垫着他,没有一点疼痛,只是两个人的距离更加近了。
才几天的时间,自己好像并不排斥他。当初,严琛不过快碰到她指尖,她都无法忍受,恼怒无比。现在,怎么被他握着手,抱着怀里,自己就不懂得拒绝了?
回到家的费承志看到姐姐杵着下巴,一脸出神的望着窗外,悄悄走过来,跳到她眼前。“姐姐,想什么呢?”
费凌霜被他吓一跳,用手软软敲他一下,“这么无声无息的,要吓死我啊你。”
费承志一脸无辜,他在姐姐附近徘徊了有一会了,是她出神想事情没注意他,于是无奈说:“姐姐,我都过来好一会了。听说你今天和姐夫出门了,你两刚分开,你就开始想他了?”
看到费承志一脸嘿嘿的笑,费凌霜忍不住又敲了他一下,这次加了点力气,“我和他清清白白,你个小毛头再乱说,我可又要敲你了。”
“姐姐手下留情。”费承志捂着脑门,逃窜似的跑了。
今晚是中秋节,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本以为下午一别,今天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晚上搬了桌子,摆好赏月时品尝的吃食后,他就来了。
吴总管热情把他引了进来,还多喊了几个人去帮忙搬他带来的东西。费凌霜看到他毕恭毕敬地对着父亲和云姨作揖,态度谦逊说:“费学士、云夫人,打扰到你们家人赏月,一些薄礼,聊表歉意。”
父亲连忙上前扶起他,脸上带着不知是局促还是惊喜,说:“少将军客气了,你大驾光临,我们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萧鸿业脸上礼仪的笑,到了她这里,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他抱着孩子,走到她面前,说:“今天是中秋,我想团子想见见你。”
费凌霜看了眼团子,伸手抱了过来。中午和他吃饭的时候,他给她看了他夫人的画像,她和他口中的夫人确实很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也是那时,她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错认她。如今,他的夫人下落不明,她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礼仪,抱抱团子也没什么。
团子虽然还不满一岁,但已经显的聪慧过人,他看到费凌霜,立刻哈哈笑了起来。两只白胖的手努力朝她面前挥,费凌霜试探地低下头,让团子碰到她的脸。团子手摸到她的脸,看上去更加兴奋了。
团子“咯咯”的笑声引得父亲和云姨也过来了,父亲露出老人看着自己孙儿才会有的慈祥的笑,一面逗着团子一面说:“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团子,让我抱抱。”
团子像是听懂了,两只手又朝着父亲挥过来,父亲大喜,把他抱了起来,还对着团子的脸亲昵地亲了几口。
父亲喜欢的团子松不开手,云姨过来招呼萧鸿业一块坐下,费承志主动挪开了地方,他便在费凌霜身边坐下了。
云姨观到费承志楞得像块木头,戳了戳他胳膊,对他使眼色:愣着干嘛,招呼人少将军吃点心啊。
费承志终于从崩坍的神志中清醒过来,手抖着,把一叠又一叠的点心堆到萧鸿业面前,“少将军姐夫,在家里不用客气,随便吃。”
费凌霜不经意地对费承志白了一眼,意思是:你姐还没嫁出门,姐夫这个称呼私下喊喊就算了,面上喊就这么盼着把你姐推出去?
无奈,费承志两眼死死焊在了萧鸿业身上,完全没有接收到费凌霜的眼神,依然对着萧鸿业露着憨憨的笑。
费凌霜汗颜扶了扶额头,身边人敏锐注意到了。萧鸿业转过来问:“怎么?哪里不舒服?”
她哪里不舒服,他不知道吗?费凌霜刚要摇头表示没事,萧鸿业手背探了探她额头,这才放心转回身端坐起来。
他这一探自己显得无比自然,可却让她心跳快了起来。不知是怎么了,对着他一整天都没什么,现在只是坐在他身边就感到有些心慌,胸口像有股气憋着,头也有些犯晕。
费凌霜再也忍耐不住,站起来,说:“我去厨房再拿点点心过来。”
为了防止他跟上来,她加了句,“少将军,你是客人,好好坐着就行。”
说完,她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厨房在后院一角,去的路上,经过那片牡丹花池时,费凌霜停了下来。这时的牡丹花跟普通绿植几乎无异,枝丫上只零散的挂了叶子。她朝那片绿叶蹲下来,手里把玩似的轻柔摸着,心里不自觉又想到了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是否也会看好萧鸿业,喜欢团子?
顿了好一会,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去厨房,她起身,一转身就见萧鸿业站在那里。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后,拉出长长影子罩住了她。他似乎不声不响站了好一会,只是安静的,不去打扰她。
高大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萧鸿业过来搂住她,轻轻的,带着安慰的语气问:“在想你母亲?”
费凌霜在他怀里一怔,好像她的什么心事都瞒不了他,只好微微点头。这次被他抱着,她的心不再胡乱的跳,而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她想到同样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团子,便问:“你一个人带团子,很辛苦吧?毕竟他还那么小。”
他抱她的臂弯收紧了些,下巴抵在她额头蹭了蹭,“还好,家里有人帮忙。只是,他跟着我,不能常常见到你,有的时候会拿我出气。”
费凌霜忍不住笑了笑,说:“他怎么拿的你出气?”
萧鸿业轻轻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默了一会,费凌霜用手推了推他,“我要去拿点心了。”
萧鸿业依旧不放开,用商量的语气说:“我吃不下这些,要不别拿了。”
“没见你吃什么啊,难道不合胃口?”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想知道?”
“嗯...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
萧鸿业俯身下来,正对着她眼睛,长长的睫毛染着月光,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完,萧鸿业对上她的唇俯吻了下来,小心的轻柔的探入她的唇舌,像是蓄谋已久又带着十分克制。费凌霜感到自己脑子一片空白,渐渐的又感到这个吻有几分熟悉,是醉香楼席卷而来的那次?还是...
脑子里像有一道电光闪过,引的她骤然间疼痛不已。她推开萧鸿业,双手痛苦地捂住头,只感到里面一片混乱,飞闪着无数个零碎模糊的画面。
“凌霜?你怎么了?”萧鸿业过来扶住她。
“鸿业...”费凌霜无意中喊了他的名字,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她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萧鸿业一把抱起她,疾跑出去,一边冲着他带来的兵喊:“马上去找最好的大夫过来。”
几个兵一听,应声“是”便飞快跑了出去。等萧鸿业把费凌霜放到床上躺下,费修他们才来得及问:“凌霜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萧鸿业掖好被子,走出来说:“她为了把我忘了,吃了一个妖女配的药,刚刚可能是药效的原因。”
原来凌霜不是假装不知道,而是真的忘了?费修震惊问:“这是为何?”
团子这时突然闹腾哭了起来,萧鸿业把团子抱过来,放到床上和费凌霜躺在一块,团子果然不再哭了,自顾自地玩起费凌霜落在肩头的头发。
萧鸿业回过身,黯然答道:“她以为我负了他,不想再和我有什么瓜葛。”
费修在凳子那坐下,叹了口气,说:“那也不至于就这样把你们忘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回来和家里商量一下吗?现在弄成这样,婚早晚要退的,退了也就罢了。但她连你和团子也不认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云婉也坐过来,劝道:“凌霜性格虽然固执,但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她一个人在陌生地方,身边无人依靠,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对鸿业寒了心。她想离开,心里又割舍不下他们,但又忘不了自己受的委屈,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第28章 [VIP] 外出
“云夫人说的不错, 是我负她在先,现在我只求她能回到我和团子身边,我们重新开始。”萧鸿业握住费凌霜的手说。
费承志走过来, 神情严肃地对着萧鸿业:“少将军, 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你要和她重新开始,就不要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萧鸿业对着费承志,郑重点头, “你放心, 我不会的。”
几个兵带了大夫进来,萧鸿业让到一旁好让大夫诊断。大夫把了好一阵,面带疑惑地说:“从脉象上来看, 这位姑娘一切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晕了过去。等她醒来, 应该就没事了。”
屋里的人一个个退了出去,最后只剩萧鸿业和团子留在房间。过了一会, 费凌霜醒来,发现团子就躺在自己身边, 酣睡着, 还流了点口水出来。她慢慢坐起来, 尽量不惊动到团子, 轻声问:“我怎么躺在这里, 你和团子怎么也在这?”
萧鸿业定定地看了会她的眼睛,里面除了带了些疑惑, 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眸中闪过一瞬黯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她那可是头一回和一个男人亲吻。为了避免尴尬,费凌霜扶额假装在想,然后摇摇头。
萧鸿业捕捉到她唇角欲盖弥彰的笑,俯身逼近她,“真不记得?那我帮你想想。”
“不用了。”费凌霜举手捂住他的嘴,“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她余光看了眼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和团子还不回去吗?”
萧鸿业握住她的手,放下,一脸自然的说:“团子今天和你睡,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不方便留在这,所以我回去。”
他这语气好像她觉得他走了很可惜?
于是,她装出腔调,说:“没错,堂堂大将军闯入女子闺房,不快走我可要喊人了。”
“门口都是我的兵,你觉得他们会放人进来?”
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团子就拜托你了。”
费凌霜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里竟真升起了一丝不舍...她很快压了这份不属于她的情绪,躺下来,看着团子,幽幽叹道:“团子,你爹是不是真把我当成你娘亲了?他和你娘亲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团子从那晚就被留在了费府,费凌霜虽然觉得团子很乖,大多时候安静的睡觉,不影响什么,但她毕竟不是团子亲娘,萧鸿业怎么就这么放心把自己儿子丢在这不管?
父亲和云姨他们倒是很开心团子在这,尤其是父亲,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团子,更过分的是,才相处了几天,父亲就开始自称是团子的姥爷了。
费凌霜以为团子应该对父亲和云姨更亲才对,没想到一到睡觉、吃饭这种关键时候,团子就非要费凌霜不可,其他人哄都哄不了。碰到这对父子,费凌霜感觉自己未出阁少女的头衔,也快名存实亡了。
又过了一阵,萧鸿业的影子还没见着,倒是卢城那边来了红儿的信。信里,红儿讲述了自己和她分开后的经历。
原来,那次她伤的很严重,身上断了几根骨头,不得不留在那里修养。她是被一对砍柴的老夫妇救的,红儿提到这对夫妇无儿无女,两个人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沟里,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后来,通过这对夫妇,红儿意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本名叫吴月,是溪华镇一户丝绸商贩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叫吴飞。
养好伤,告别老夫妇,红儿就回了卢城魏家,知道了费凌霜的消息。当她知道费凌霜还活着的时候,便放下心来。她这封信是来和费凌霜告别的,她要去溪华镇找自己的家人。她还说,等见到自己的亲人,她会再回到都城看望费凌霜。
放下信,费凌霜一面为红儿感到高兴,一面又为不知道何时再见面感到忧伤。这封信,她反复看了多遍,每次读到吴飞这个名字时,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回想不出究竟是谁。
“吴飞...吴飞...这个人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费凌霜拿着信喃喃自语,丝毫未注意到正向自己靠近的高大身躯。
萧鸿业从身后抱住她,俯在她耳边说:“好久不见,一来就听到你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是要故意引我吃醋?”
费凌霜思路被打断,又被他吓一跳。她对着萧鸿业的手就咬了下去,身后人明显一惊,她得逞后忍住笑转过来。
“你说的团子跟我睡一个晚上,现在过去多久了,你才过来,被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