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沈织将双手交叠至于身前,随后屈膝行了礼。
“阿织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莫不是要去哪家府上赴宴?”沈丞相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不动声色地在自己闺女和成瑾身上来回打转。
“今日是上元灯节,女儿想出去赏灯。”沈织回话,上年的灯节,她染了风寒,因此只能待在府里。
随后沈织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成瑾,“父亲,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女儿想带吴侍卫一同前往,可否?”
沈寒山对上自己闺女那满含期冀的眸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随后语重心长地说:“记得早点回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闻言,沈织猛地抬起了头,眉眼含笑地看向一旁的成瑾,那笑容灿若星辰,又宛若三月的桃花绽放。
成瑾对上那视线,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不自觉地慢了几分,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不再看她。
沈织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但这两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成瑾哥哥对她的冷淡疏离,因此并没有放心上。
……
燕京城里的上元灯节一贯是热闹得很,街上车水马龙,小贩林立。
沈织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纱裙,纤腰盈盈一握,头上戴着银色的蝴蝶流苏步摇,那蝴蝶制作精美,栩栩如生,每走一步,两翼轻轻扑动宛若下一秒能振翅飞向远处。
小芙自幼便跟在沈织身边,同她一起长大,因此两人关系甚是亲厚,虽是主仆但胜似姐妹。
她走在沈织的身侧,时不时同小姐嬉戏打闹,而作为侍卫的成瑾则是规规矩矩地跟在她们身后。
但沈织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往身后瞟去,心思压根不在小芙所指的那些好看的灯笼上。
小芙自然是察觉出小姐的心不在焉,眼珠子乌溜溜地四下搜寻着,瞥见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眼前一亮,小姐惯常是喜欢吃糖葫芦的。
“小姐,你看。”小芙扯了扯沈织的衣袖,随后手指往一处指去,“是糖葫芦唉!”
沈织听到那几个字才回过神来,顺着小芙的视线看去,眸光微动。
成瑾自然察觉到沈织的视线,也看向了那小摊子,随后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去买了几串糖葫芦。
他今日仍旧是一身黑色干练的侍卫服,眸子平静如水,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为何,看着手拿着糖葫芦,缓步向她走来的男人,沈织有些恍惚,分明已经是不同的长相,但沈织总能忆起记忆中那张清俊的面庞。
五年过去了,那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笑容阳光明媚的大哥哥已经牢牢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可惜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那张面容了。
其实,这两年里,她有过怀疑,“吴铭”究竟是不是“成瑾哥哥”?
父亲母亲不肯透露确切的消息给她,而面前的这人言行举止与成瑾哥哥判若两人,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
因此,她有过动摇。
“小心!”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周围的人群都向两头躲避,但路中间有一个小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手足无措看着四周,随后哇哇大哭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成瑾飞快地上前,抢在那辆马车之前,将那个孩子拉起,随即一个旋身,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沈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马车,随后提起裙摆,飞快地跑上前,将面前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成瑾见她眉头紧皱,眸子里也水雾纵横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不由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随后,那小孩的家人连忙跑上前来,对着成瑾连连道谢,随后离去。
成瑾回头瞥了一眼地上那被车轴碾碎的糖葫芦,眼底似有一些惋惜,随后余光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沈织,心下有了猜测。
“小姐,属下再去……”
但没等他说完,沈织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沈织别过头,强忍住心头的涩意,随后对着小芙说,“你先回府,这里有吴侍卫陪着我。”
小芙一愣,面上有几分僵硬,随后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按照小姐的吩咐先行一步离开了。
小芙走后,沈织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成瑾,头上的蝴蝶流苏随着步子缓慢地舞动着。
她停下步子,随后一动不动盯着他脖颈上的血痕,从怀中掏出帕子,踮起脚尖。
成瑾僵在原地,任由那帕子在自己的脖颈处擦拭着,身子紧绷。
随后沈织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目光一滞,抬高手臂,手指戳了戳那褶皱,随后用力一撕,人/皮/面具被扯开了一角。
但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擒住了。
方才那马车的车轴擦到了成瑾的脖颈,力道之大,竟是连那精巧的人/皮/面具都刮出了裂痕,但他本人并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