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我这边有个事情, 就是不知道麻烦你不?”
“这个冬天我可能就不往南方去了, 咱那边要是有什么新款衣服配饰,你给我发点样品过来怎么样?还有羊城离港岛近一些, 你那边要是能搜罗到港岛的画报或者杂志,就帮我也收点寄来。钱款什么的都好说, 这次结货款我给你多结两百块,后面不够了我就再给你补。”
两百肯定是多了,不过她现在实在抽不来空,天气又冷了, 要是光让丁杰一个人去守着就为拿点样品,算下来就不是很划算。
白萍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来:“这就是小事,你放心,我这边选款的时候碰上合眼缘的就给你寄过去。小钱啊,我看你这人,迟早都要发大财,到时候不要忘了姐姐我。”
钱晴现在无债一身轻,也跟着笑道:“承您吉言,一块发大财!”
挂了电话,钱晴又去自己常去的裁缝铺看衣服改样的进展。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每天整理一遍积存的衣服,挨个看怎么修改怎么搭配,攒够十件就送来裁缝铺子。这么细水长流下来,现在手头的衣服已经改了一小半。
裁缝铺子开在油田外头,钱晴虽然也觉得每次都要跑很远不方便,但这家宋记裁缝铺是她常来的地方,油田上的裁缝铺子她去看过,技术都没有宋记的好。
宋记裁缝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技术好还爽利,这几年她慢慢把手艺给自己女儿,平日里没什么熟客的时候就坐在铺子里看摊喝茶。
她上了年纪,却一点都不妨碍打扮,经常是穿着一身旗袍,五十多了还身材婀娜。
一看钱晴过来,宋老板就迎上来打招呼。
钱晴一脸看西洋景的样子:“宋姐,你烫头发了?”
只见宋老板上身穿着对开襟大敞袖的毛领上衣,下半身是长长的半裙,头发烫了小卷,搭在肩膀上。虽然年纪不小了,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但这么一打扮,竟然有了些许端庄风情。
宋老板就喜欢钱晴来,钱晴第一次来裁缝铺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小小一个人就管她叫宋姐,跟别人张口闭口就是宋婶的称呼分外不同。更不要说现在钱晴还是她的大客户,每次来跟她说起衣服版型颜色小细节都头头是道,俩人堪称是忘年之交。
“这不是城里有小年轻新开了一家剪发店,里面装了个圆盘盘,把头发卷卷吊起来就能烫!喏,你看我烫的好不好看?”
钱晴左右看了一圈:“手艺不赖啊,多少钱?”
宋姐比了个手势,钱晴顿时有点肉疼:“就这样烫一下,就得二十块钱?”
“那可不,你当是拿着火钳在家里自己卷啊,人家这烫下来,头发除了发尾都不焦的。我看你头发也挺长,我给你个地址,你也去烫一下赶赶时髦呗?”
钱晴来了兴致:“那等年前我去看看,正好过年烫一下,也是个新气象。”
时髦这东西,一旦不赶就得落后。
“前几天我送来的衣服改好了吗?”
宋姐去屋里拿了一摞出来:“改了这几件,还有两件需要重新缀扣子改走线,估计得等后天了。”
钱雨翻看了几下这几件改好的衣服,一件是长款的大衣,别处倒还好,就是腰那里的走线不整齐,还有整个衣服偏宽。钱晴就干脆把大衣的腰线改了,中间加了一道腰带。这样一改,本来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衣现在看着竟然像是友谊商店卖的外国货了。
宋姐也喜欢这件大衣,这会儿看钱晴把衣服摊开就更移不开目光:“小晴啊,这件大衣你准备卖多少钱?”
这点钱雨还真没想好,她进的这一批货没花多少成本,但改衣服也花了不少了,平均下来每一件至少贴了两三块。
“宋姐你觉得呢?这件大衣能卖多少钱?”
宋姐舔了舔嘴唇,艰难转移开目光:“这我不好说,但之前送到我这里修的衣服里有一件跟这个差不多长的,听客人说她买着花了八十多块。你这件还更好看些,总不能低吧。”
钱晴心里也有点数,这批冬装不可能卖便宜,本来这批服装的布料就不差。白萍也说了要不是因为有问题,这些衣服进价都要四五十往上,那卖价自然水涨船高,就算到不了一百,也不能差太远。
买东西最重要看是要卖给谁,钱晴卖布料的时候就很明白,她是打算卖给乡下赶集的人,老粗布在城市也有市场,但这几年大家到底日子好过了些许,能力范围之内很多人已经看不上老粗布了。所以她才没有选择在油田的小摊上卖,而是弄去镇上走大量的批发。
衣服就不一样了,钱晴这次针对的是油田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像是陈欣然那样的,家庭负担不是很重,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追求款式时髦的人。
冲着这些人去,卖便宜了才无人问津呢。
“那就卖一百吧。”
这件衣服是钱晴改的最满意的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却不像别的大衣一样没有腰身又臃肿,一条皮质的褶皱腰带把整件衣服都点亮了,带着些洒脱的好看。
宋姐半点没觉得贵,反而附和道:“这个价钱可以,而且料子也好,肯定卖的出去。”
钱晴又跟宋姐聊了几句,才带着衣服回油田去。
家里的存货已经改出来快一百件,足够她开张撑门面。
钱母最近的辣椒酱生意也打开了销路,再加上钱雨刚离婚,一大家子都十分关注倩倩的状态,索性钱母也不去摆摊子了。每天就在家里做一锅卤水,中午晚上卖完拉倒。也不赶着晚上出去摆摊。
钱晴把衣服放回家,熟门熟路摸去蹭饭的时候,就看见她爸正僵着脸坐在堂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