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二桃心里高兴!
钱雨做生意敞亮, 上个月月底就把所有账务跟他们夫妻俩算了一遍。
光是十二月份他们卖了大概半个月的粉条,就收入超过了五千块!按照他们跟钱雨的约定, 这笔钱里有他们的一半!
钱雨顺带着提出了一个想法,问他们愿不愿意持股,要是愿意持股,那就给他们夫妻两个算两成的干股, 这笔钱就算他们的注入资金。如果不愿意,那就直接把两千五百块钱给他们,往后也是一个月一结账。
黄老二看到两千五百块钱就大气不敢出了,刘二桃在狂喜之后勉强稳住了自己。
最终决定,要干股!
她算是看明白了,钱雨往后的能耐大着呢。这个粉条厂的盈利模式不会持久,今年严格意义上是他们占了钱雨便宜。毕竟机器场地这么大的投资,换个人根本做不来,也不是人人都能像钱雨一样敢从银行贷八千块。
他们负责的红薯原料和人工费,这点钱跟机器一比根本不算什么。红薯都是刘二桃娘家牵线弄来的,五斤红薯连一毛钱都要不到,还能赊账。人工就更不用说,都是自家人,刘二桃准备过年之前一次性给结了。相当于他们夫妻两个几乎是无本投入,这种情况下的五五分基本相当于钱雨做慈善。看好粉条厂的发展,那自然是源远流长的干股好过一次性的收入。
有了干股之后的黄老二夫妻更卖力了,黄老二几乎是每晚都睡在用苞谷杆搭出来的临时窝棚里,半夜起来好几次去看有没有人来偷粉条。刘二桃更是眼睛利刷的像豹子,生怕自己的亲戚手脚不干净。
钱雨很满意,用股份把黄老二夫妻绑上来还是钱晴给她出的主意。
她虽然户口转到刘家村来,但到底还是个外乡人。村办工厂为什么那么多做不下去的?还不是因为村里人勾结着厂里人下绊子。
轻点偷你的货,重一点的也有那心眼不好的人家给你放个火下个药。乡下人的感情都很直白,有时候就是直白才让人无奈。
为什么你挣的比我多?为什么你过的比我好?大家以前都是一样穷,你又凭什么甩开我们去过好日子?
钱雨自从做粉条厂之后就越来越向钱晴的思维靠拢,不能太依靠人品,而是用利益绑住对方制衡对方。
今年有了她这个粉条厂打前站,明年周边几个村子做粉条的肯定都不少。到时候才是一场硬仗,她要不趁现在把刘二桃招揽过来,等明年刘二桃夫妻两个自己开作坊,那才是合作方变竞争对手的棘手问题。
所以钱雨给刘家村的村长送了不少粉条,刘家村说明年要修祠堂,钱雨也跟刘二桃交代说自己随个几十块份子。
不求能给自己多少助力,只盼着他们能别对她的粉条厂操什么坏心。
多加的设备一到位,厂子的忙碌就更上一层楼。丁杰被钱雨押在粉条厂盯出货算钱,六口大锅同时下粉,每天出厂的粉条都能垛老高。
钱晴那边也拿了钱雨的粉条去拜访了好几户跟她关系好的人家,陈欣然、方工、李红梅和郑先、综管部部长陈岩、子弟一小的校长还有门卫……
钱母也把筒子楼里跟她关系好的人家都送了送。
一进腊月,钱母跟钱晴这边也不少人来催着要货。陈欣然的未婚夫赵南要了五捆,说是给家里亲戚送一送,还有婚宴上也要用到。李红梅家也是亲戚多,三捆。一栋楼里还有人上门来问为什么钱母那里断货了。
钱晴一看,得,还得跑一趟粉条厂。
正好倩倩也放寒假,周皓这边刚做完大修有了三天假。钱母让钱父也去请假,这下一大家子就浩浩荡荡冲去钱雨的粉条厂。
周皓蹬着三轮车,上面坐着钱母和倩倩,钱晴跟钱父一人一辆自行车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天气太冷,几个人都是穿着厚厚的棉袄,上面用大拉毛围巾捂住头脸。钱晴还让白萍给她发了一批皮手套,这会儿一人一双,骑车不冻手。
钱父心里担心大女儿,嘴上却不肯服软:“做粉条做粉条,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不管孩子上学还开厂,欠人家银行那么多钱,还不上怎么办?开厂还跟黄家人搅和,就不怕黄家人去把她厂子砸了……”
钱母抱着倩倩,拿围巾捂着嘴脸,闻言就鄙视了一眼钱父。
他还不知道钱雨的粉条厂现在是多红火,加了机器都续不上货。现在听说还有小摊贩等粉条能等到半夜的,这种情况下能还不上银行贷款?
出了梅花镇,往刘家村的大路上人跟车都越来越多,好些拖拉机还有三轮车跟钱父他们一个方向。
钱父有点摸不着头脑:“散集了?不至于吧,这么早。”
倩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姥爷,跟咱们相反方向的都带着粉条呐!”
钱父定睛一看,还真是,骑自行车的后面紧紧巴巴能捆三捆粉条,三轮车装到快高到人的下巴上,蹬车子都要半站着。还有拖拉机,满满当当装载了一拖拉机,上面搭着油布。
钱父心里一沉,却又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啊,大女儿不像小女儿机灵,做生意还能做的比小女儿还大?
结果越往前走越能看明白前面的状况,一排高院墙的前面开了一扇大铁门,大铁门前全是排着队的车子。排到了就把车子开进去,装好粉条从另一个门再出来。排不到的就在后面挤挤挨挨放着,有的性急的单把车子撂下,自己跑到最前面去问什么情况。
而站在门口登记出货收钱的,赫然就是刚长了膘就被消磨殆尽的丁杰。
丁杰顶着一个鸡窝头,跟一个带口音的小贩据理力争。
“说了再等等啊,那粉条不干,卖你你不亏吗?湿粉条比干粉条重的多,你买回去也卖不了!”
小贩嘴硬着:“稍微湿一点怕啥?我拿回去挂在带炕的屋里烘一烘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