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晴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咋卖咋卖吧,看学校怎么说。”
方工肯定不会追究她,但是学校那边不好说,一刀切了也不是没可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倒是刚才在三轮车上李主任仿佛是无意说到的一件事,算是给她一个内部消息。
“妈,我们厂里马上要在河边修一条早市和夜市街。”
钱母有点木:“那管咱们什么事啊?”
钱晴:“要是到时候我能弄到一两个摊位就好了。”
油田的市场是没有经过开发的市场,这里的需求量并不小,她卖冰棍都能一天卖一千多根,那别的衣食住行,她又能挣多少?
现在厂里既然有了这个消息,那说明厂里是支持的,那油田人的观念迟早都会转变。
光靠卖冰棍再多也就是一年三个月,钱晴想做点她擅长的生意。
“等冰棍这一段时间过去,我想带我姐一块去省城看看。”
钱母知道小女儿跟她一样心里都念着大女儿的处境,也十分感动:“行啊,你姐现在跟你姐夫一块种菜,一个月也就那点收入,她在婆家也受累,你带着她出去多看看。你比你姐脑子活,能拉拔她一点也是好的。”
钱晴点点头,她姐是个强悍又有韧劲的女人,梦里却一直消磨在乡下,连带着侄女儿也没个受到好教育的童年。
她当然想把姐姐拉到城里来一块过好日子。
母女俩这边小声说这话,隔壁万真真也跑出了油田,去国营大饭店门口清空了冰棍,心里忐忑不安的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李红梅铁青着脸坐在她家的正屋里。
万真真心都漏了一拍,强笑着迎上去:“李主任怎么来了?吃没有?要不就在家里吃顿便饭?”
王老婆子手里的拐棍都要戳到她脸上:“你说!你又干了什么事!”
昨天才把家里的钱掏了一半去买三轮车,今天就闹出事情来,莫不是这个儿媳妇真的身上带了什么煞?怎么进门就没断过事呢?
万真真喊冤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红梅冷笑:“你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都撒丫子跑了你能知道什么?万同志,子弟一小是不禁止你去门口摆冰棍摊,你弄得学校门口堵了学生,又踩了一个中暑学生。你扭头就跑?你就不担心小孩子没轻重踩踏出事?”
万真真吓得不轻:“出、出事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门卫都说了,他挤到你跟前找你说有孩子倒了,你说孩子倒了又不是你推的,自己站起来就行了。后面一说中暑晕倒了,你就赶紧推着三轮车跑了。是不是?!”
万真真语无伦次:“那不干我的、我的事,我为啥不能……领导啊,真不怪我,我就是个卖冰棍的,我咋能叫他们堵在那里啊!”
“人家冰棍卖一毛,你卖八分,你卖得便宜,当然就围了一群人,校门口就一边能走,这样一堵,本来想走的也走不了。怎么,你要说这事情跟你没一点关系?”
万真真不敢说了,她就是心里这样觉得也不敢说。
王老婆子瞪了她一眼,怪不得!别人卖一毛她卖八分,怪不得昨天就拿回来十块钱。她真想把万真真的脑壳子剖开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塞了棉絮!
怎么就能那么蠢!
李主任更严肃了:“今天的事情我会找受害者家属还有子弟一小的校长一块说,明天上午你去我办公室,跟人家家长诚恳道歉。我们再商量你这件事的处罚问题,哦对了,人家小孩的医药费还记在卫生所账上,你自己去给人家结了。这个是最基本的。”
一提到钱,王老婆子心里就不得劲了:“这咋还要赔钱?不就是个中暑,还不是我们导致的。那是孩子自己身体弱!明天叫她去给人家家长磕头道歉都行,咋还要赔医药费?”
李主任正眼都不想给她:“去不去随你,不去的话年底直接从你们王华账上扣。这个没商量。明天上午记得到场。”
万真真跟上次一样,还是满嘴推诿,李红梅懒得跟她费口舌。心里却下定决心给她一次教训。厂里是要按照指示鼓励个体户,但这样能搞事的个体户还是算了。心眼子歪到天上去,想的不是自己怎么挣钱,而是怎么坏别人。
万真真为啥要去子弟一小卖冰棍?联系下前些日子她传谣言坑钱晴,只怕是心里早就歪的不行了,光顾着跟钱晴打擂台。
李红梅没久留,身后王老婆子已经扯着嗓子开骂了。
万真真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委屈得不得了。
那小孩子又没出事!不就是个中暑,也不是她害的啊!都怪钱晴,要不是她大张旗鼓在那儿喊,没准那小孩自己晕一会儿就起来了。
哪里有那么严重,还送卫生所!不是白花钱?
现在还要批评她,她犯什么错了要批评她!
王老婆子悔的肠子都要断了,早知道万真真是这么个丧门星,她就算是拼着儿子不喜欢也不要这个儿媳妇!
这都干的什么事,那小孩子倒了你扶起来,哪怕是你搭把手给灌点水呢!都是一个厂的,你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