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强打精神,带着孩子们上了东方明珠,这也是她第一次上去。
电梯很快,嗖一下,十个孩子分两拨,云潆和赖老师一趟,方清源自己一趟。
拉玛还是很怕高,不敢站在最外面,扒拉着墙,让英卓告诉她窗外的风景,阿鲁胆子大,站在透明的玻璃地板上要拍照。
海莱牵着方清源的手,静静看着浮华的上海,一秒都不想错过。
云潆从头到尾都举着相机,把这些都拍下来,要带回去给其他的孩子看。
她忽然唤了声:“方清源。”
她说:“我给你拍张照吧。”
虽然你没能和老方校长一起来,但我给你拍张照,你带回去给老方校长看看吧。
两人目光相交,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其实心里已经没有遗憾了,因为他已经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过这么高的东方明珠了。
...
最后一天,云潆带孩子们去迪斯尼。
因为云云老师说有很多玩具要玩整整一天,所以孩子们天没亮就起来了。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上海随处可见的空调,上海五六点就亮起来的天,已经会手拉手去餐厅吃完早餐乖乖坐在大堂等老师化好妆下楼。
云潆觉得很幸福,尽量不去想即将到来的离别,在园区内给孩子们买可爱的头箍,买气球,买小书包,他们坐过山车,看演出,与各种胖乎乎的卡通扮演者合照,很快,便到了晚上。
夜风有些凉,方清源将白衬衫盖在云潆腿上。
她说不冷,想还给他。
他握住她的手,她就骗不了他了。
手是凉的。
“搭着吧。”方清源坐在她身边。
云潆嗯了声,让自己最后一次接受他的好意。
当天空绽放那样璀璨的烟花,云潆站起来和孩子们一起欢呼,这件白衬衫被她抱在怀里。
方清源肩上扛着最小的崽,在逗他笑,他的脸上映着烟花的颜色,他的笑容似乎也染上些稚气。在这里,成年人可以暂时变成小孩,小孩则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孩。
云潆蓦地摸到了衬衫口袋里的东西。
一颗糖。
粉红色的糖纸,有桃子的味道。
她在红尖镇与方清源在一起的四个月,给过他很多这样的糖果,但一次都没见他吃过。她从不知,他会这样随身带在身上。
气温那么高,糖有些化,看起来滋味并不好。云潆将这颗糖飞快藏进她的包里。
她站在方清源身后,看起来像是在看烟花,其实是在看他。
等烟花秀结束时,她将衬衫还给他。
他们人多,怕不安全,在原地休息了一下,等前面的人都出园了再走,娃娃们还在叽叽喳喳说刚才那么漂亮的烟花,说烟花在城堡上空炸开的样子,方清源忽然低头找什么,跟云潆打了声招呼便往之前玩过的路线跑。
赖老师问:“方老师丢什么了?”
云潆攥着包跟上。
她步伐小,追不上他,等找到他时他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静静看他那样忐忑急迫地不放过每一寸土地,最终落寞地低下头,背微微驼着,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方清源的视线内出现一双小白鞋,鞋子边缘露出细细的脚踝。他抬头朝她浅浅笑了一下,说:“走吧,找不到了。”
小姑娘摊开手,掌心躺着那枚融化的糖果,轻声问:“你在找这个吗?”
方清源一下连人带糖攥住了。
牢牢攥在他的手里,不肯放。
她挣了挣,挣不开。
他低头看进她眼里,气息很沉。
女孩躲着他的眼睛,心中涌起了很多情绪,所以话说得短促,尾音发颤:“这个不好吃,你换一个。”
“没有了。”方清源说,“这是最后一个。”
四个月,他攒了一大罐桃子糖,等她走后,他养成了吃糖的习惯,很想很想她的时候就同意自己吃一颗,糖果的味道会让他觉得她就在他身边。
六个月,罐子里的糖越来越少,他来上海前,只剩这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