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上海后云潆带着方清源另外走,他们往脸上蒙了口罩,去搭地铁。
这似乎是一种情趣,上海地区限定款。
就像他们在红尖镇一定会去老官家吃粉一样。
这次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座位充足,两人并排坐,晃过一站又一站,下车后去家附近的超市买菜,方清源让云潆点餐,她要吃清蒸鱼和西红柿炒鸡蛋。
顺路,又带了束花。
走到家楼下时,意外看见有个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云潆停下脚步,脸沉下来,被方清源牵着的手攥成拳。
那人张了张口,却在看见她的脸色后踟蹰着没有出声。
方清源是认得这位先生的。
云元科,科云创始人,国内甚至是全球最大5G公司老总,掌握全球最顶尖5G技术,每年给国家天量纳税,投入科技研发的资金也是全球大部分企业想都不敢想的。
他做的是买卖,是企业,同时,也改变了中国在世界芯片技术的排位。
方清源与云元科目光相触,又低头看身边的小姑娘,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云潆的鼻子很像她父亲。
“你怎么在这里!”小姑娘愤怒地质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毁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桃桃……”云父唤到。
“不要叫我!我讨厌你!”
“我……”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云潆眼眶红红的,却要强地笑着,“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你有你喜欢的孩子继承一切,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可以扔掉了。”
“不是这样!”
“是这样!就是这样!带着你的女朋友和儿子离我远点!我看到他们是要打人的!”云潆大声道,说完,拉住方清源,“我们走!”
方清源与云父擦身而过,用力回握住她的手,进了电梯,她抱紧他,他感觉到她在发抖。
小姑娘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哭得那么伤心,就方清源之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也觉得双方没有必要再见面,每见一次,他姑娘就会这样哭一次。
方老师哄崽,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他卷起袖子,在厨房好一通操办,时不时,捻一块肉,喂进小尾巴嘴里。云潆走哪都攥着他衣角,等饭菜都好了,被他抱起来放在饭桌前。
他真就一口一口喂她,不许她动手,张嘴就行。
小姑娘已经调整好了,尽管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已经能笑出来,笑着夸西红柿炒鸡蛋好吃,夸清蒸鱼好鲜,扒光一大碗饭,又吃了一盆水果。
方清源吃的不多,总是静静看着她,很心疼。
他知道云潆是怎么长大的,他知道云潆是这样将难过藏起来,倔强地长大的。
越想越不行,把她抱起来,像抱着球球那样抱着她,在屋里散步,云潆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一言不发。
这一晚,方清源什么都不让她做,卸妆洗澡吹头发都是他来,完了把人带进怀里哄睡,不知梦里有什么,睡着了也哭,眼泪从眼尾滑下来,划过那枚泪痣。
他用纸很小心地擦拭,等了很久才把她放下,起来收拾厨房的垃圾,打个结,下楼扔掉。
在楼下,看见了仍未离开的云父。
...
“年轻人,聊聊好吗?”云父问。
方清源眼前的云父并不像他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那样意气风发,相反,他显得很苍老很疲惫。
这不是一个会抛弃女儿不闻不问的父亲该有的表情。
“我不能离开太久。”方清源看了看表。
云父顺着看了眼,认出那块表的价格,再审视这个年轻人,心中猜想他应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不错的收入,应该读过很多书,家中父母和睦美满。
这一处并不适合说话,云父张望了一番,方清源将他带到中庭,这里很少有人经过。
云父点了一支烟,连连咳嗽,方清源又看了看表。
“囡囡哭了吧?”云父问。
方清源听见他这样叫云潆,愈加无法理解。
“她很难过。”他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她独自一人躺在医院的时候。
她一直是骄傲的,心里最大的底气,大概是父母只有她一个小孩,即使不来看她,她仍旧是唯一的小孩。将她打倒的,是忽然听闻父亲又有了一个孩子,男孩,那个小孩很大了,她被瞒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