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一点也不复杂,那就是江墨因为两枚满分金牌,获得了巴黎高师的全奖录取。
巴黎高师有着世界最顶尖的数学系,和普林斯顿齐名,这次的数学英才计划,全球只三个名额,另外两个幸运儿分别在法国和俄罗斯,中国只有江墨一个。
如果江墨去了,将是全国第一个本科阶段在巴黎高师就读的学生。
可想而知,这个名额多么珍贵。
“我和江墨从小一起上课,因为好胜心,我甚至放弃了曾经最爱的小提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超过他。结果我失败了,因为他对数学的热爱远超于我。”
白沐雪认真地说:“他为你拒绝了难得的机会。陈嘉,江墨是真的喜欢你,在他心中你比他的梦想更重要。”
陈嘉握着手机,呆坐石阶上,她已经找不到语言形容心中的感受。
“陈嘉,我放弃了保送,决定重新去考音乐学院。我想说的是,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你应该努力和江墨一起去法国,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白沐雪的话字字如刀。
她看到的世界的确如此,只要努力,一切唾手可得。
但是自己根本不行啊。
她没有白沐雪的聪明毅力,也没有她的无畏和坦荡,就连梦想的轮廓都是模糊的。
她要怎么去追赶,才能跟上江墨的脚步?
陈嘉痛苦地想,她终究还是拖累到他了。
江墨在街心公园找到陈嘉时,她眼神呆怔,手脚冰凉,白嫩的手臂和腿上一片蚊子叮出来的红包。
“怎么不接电话?”江墨心疼地检查她的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手机。
他以为她因为家里的事不开心,无意间看到通话记录上那个显眼的名字。
白沐雪,通话43分27秒。
江墨顿了下,“嘉嘉,白沐雪是不是和说了什么,你不要多想。”
陈嘉颤抖地问:“江墨,你为什么不去巴黎高师?”
“法国太远了,我不喜欢那里的气候。”他回答得不假思索,像是经过无数次排演。
陈嘉抬头盯着他的脸,“你骗人,你其实很想去,都是因为我——”
她红着眼睛,“我不要你守着我,墨墨你去法国好不好,我求求你。”
“你真的想多了,我从未想过本科就出国,这件事以后我们再不提了好吗?”
江墨倾身,将她想说的话吞没在齿间。陈嘉扯着他的衬衣,心里只感到苦涩。
期末考试陈嘉成绩再次下滑,到了年段300名外。
江墨其实已经料到,陈嘉太容易受情绪左右,自己显然影响到她了。
陈嘉向方羽倾诉,方羽早得了叮嘱,安慰她巴黎高师真的没她想的那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去。
陈嘉心中刚轻松一点,晚上却在江墨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法语教材,上面还写了笔记,是江墨的字迹。
她将书放回原位,装没看见,江墨进来时她勉强扯出一个笑。
陈嘉努力维持表面的平衡,她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但她同时又觉得这些掩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和江墨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仅仅因为他们不愿分开,而且他们又都希望对方过得更好,这便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再多的喜欢也不可能化解。
在前所未有的挫折中,陈嘉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
江墨本想陪陈嘉庆生,但陈嘉妈妈专程从黄石回武汉看女儿,他便在三楼等陈嘉回来。
晚上10点下起大雨,江墨打给陈嘉的电话她一个未接。
他撑伞站在路口,准备跟安安姨打电话,陈嘉忽然出现在雨中。
她全身淋湿,衣服和头发贴在身上,江墨赶紧带她回家。
洗完澡,陈嘉挽着半湿的头发出来,他的黑色T恤根本不够长,女孩白生生的大腿裸露在空气里。
江墨别开眼,转身去拿吹风机,陈嘉忽然低头,拉住他手臂。
“墨墨,你去法国吧。”毫无预兆地,陈嘉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