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这个词是她在电视剧里学到的,她伤心地说:“妈妈说那是买房改房的钱,我们以后要去天桥下讨饭了。”
“陈嘉我不会让你讨饭的,没饭吃就来我家。”方羽握紧女孩汗津津的手。
江墨也郑重向她保证:“你可以来我家睡觉,我的床分给你一半。”
“我有地方住,可我爸爸妈妈怎么办?”陈嘉哭得更伤心。
方羽赶紧说:“他们也可以来,我的房间给你们家,我让我妈给我在客厅铺席子。”
孩子们生生在江边蹲了一夜,叮了满身的红包,天亮才被找孩子的家长领回去。
大人们知道事情原委,罕见地没有责骂,只轻轻说了几句。
当天,陈嘉妈妈回娘家拿回户口本,铁了心要离婚,还要把女儿留给陈启明,让他再找不到下家,街坊得知纷纷来劝。
“安安,小陈都给你下跪了你还不肯原谅?”妈妈们劝陈嘉妈妈不要冲动,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影响一辈子的大事。
陈嘉妈妈想起那记耳光,恨得眼睛滴血,“我原谅什么?下次他妈一开口,他陈启明照样什么都能往外拿,我还是早离了省得耽误他当孝子。”
一个当了婆婆的街坊说:“这话说的,孝敬妈难道有错?”
陈嘉妈妈冷笑:“他妈是妈,我妈就不是妈。我弟结婚我妈都没敢给我开口,他妈就能不顾死活把我们薅空。”
“朱安安你讲点道理,我妈什么时候亏待过你?”陈嘉爸爸忽然冲进来,指着她鼻子。
陈嘉妈妈气得发抖,“陈启明你既然不怕丑,我索性当着大家面,给你把帐算清。”
“提亲那年你妈借了1万5给你弟弟买宅基地,我们结婚拿不出一分彩礼。前年你弟媳妇单位集资,你又给了1万2。这回折腾开餐馆,你讲都不给我讲一声,就敢把钱往外拿。你要是成千上万往回赚我也没话说,可这钱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
陈嘉爸爸面皮紫胀,“都是一家人你说这做什么?”
陈嘉妈妈啐了一口:“我朱安安瞎了狗眼跟你一家人。”
“陈启明你敢说你妈不重男轻女?你敢说你们陈家不是看我没生儿子才折腾出这一箩筐烂事?这几年为了买房,我纱不敢给自己添一寸,嘉嘉这么漂亮的姑娘,穿的都是她表姐不要的,冬天秋裤补丁打得厚,孩子大腿磨破皮了都不肯讲……”
说到伤心处,陈嘉妈妈哽咽起来:“那不是一百两百,那是整整两万块钱啊,我一分一分攒起来的,说没就没了。”
屋内,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陈嘉爸爸被男人们拉到门口,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大家眼见劝不动,最后江墨爷爷作为老领导出面说和:“不管什么原因,离婚只可怜了孩子。江墨这么懂事都会想妈妈背着人哭,嘉嘉还是个女娃儿,安安你再不想过了,也不能不考虑她吧。”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孩子就是最大的软肋,纵有再多不甘心也得咽下。
陈嘉妈妈牙齿咬碎,在陈嘉爸爸的再三保证下,又一次选择妥协。
陈嘉生活彻底恢复平静,迎来崭新的二年级。
这一年,孩子们学习走上正轨。
数学不再是简单的十以内减,语文开始练习看图写话,表现最好的同学第一批系上红领巾,成为光荣的少先队员,其中就有江墨。
到了四年级,差距进一步拉开,江墨展露出惊人的数学天赋,在拿到希望杯小学数学竞赛金牌后,被选入市奥数集训队,成为全市最小的奥数队员,和初中生一起接受训练。
陈嘉方羽依旧过着普通的小学生生活,一个自由散漫,整日与电视剧为伍,一个精力过剩,爬树游泳不在话下,性子养得越发地野。
时光在光阴里飘荡过去,孩子们小学结束,转眼到了初中。
早上七点半,两个少年背着书包站在三单元楼下。
方羽将空牛奶袋揉成一团,投进垃圾桶,对着楼上喊:“陈嘉你好了没,我和江墨要走了。”
隔了两秒,楼上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你们等我十分钟——”
时间到,少年们准备离开,陈嘉咬着牙刷,满嘴泡沫地探出窗口,“再等三分钟。”
方羽皱眉,看着江墨,“我们先走吧,陈嘉的鬼话你敢信?我打赌她会拖到八点。”
江墨摇头,“还是再等等。”
八点零一分,陈嘉终于背着书包出现。
方羽气急败坏拎住她的校服领,手表怼她脸上,“陈嘉你能哪天不害我迟到么?你刚是不是又坐马桶上看漫画了,就不怕得痔疮?”
“好了你别骂了。”
陈嘉心虚地挣脱方羽,转身从书包掏出几本漫画书,一股脑儿塞江墨怀里,心里还想着她的名侦探柯南。
“墨墨你帮我收好,我跟方羽先走一步,早饭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