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能不能辟邪,不做噩梦。”
“有用吗?”
“还不知道呢。”
陈纵把被子掀了掀,弄整齐,让嘉南上床休息,“睡吧,噩梦都被赶跑了。”
他说:“明早我叫你。”
两人各自占据大床的半边。熄了灯,陈纵手一扬,将被子搭在嘉南肚子上。
睡到半梦半醒间,不知是谁先动的,一个翻身就填平了所有罅隙,变成了相拥而眠。
---
沈素湘提前买好了火车票,办完事情之后就要离开洛陵,回她的新家。
这天还是嘉南去送她。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去老火车站,新站还在建,没完工。
半路上开始下雨。
嘉南望着车窗外出神地想,天气预报真的很准。天边沉甸甸的乌云压在高楼上,大雨如注,倾盆而下,很快雨珠爬满车窗,视野就模糊了。
遇上的司机是个话痨,用洛陵本地方言跟副驾驶座上的沈素湘唠嗑。沈素湘偶尔回应几句,并不太热络,心情一般。
“妈,你带伞了吗?”嘉南问。
沈素湘说:“包里有太阳伞可以挡一挡。”反问她:“你带了吗?”
“带了。”嘉南说。
这次嘉南没有买票陪沈素湘进站,两人在检票口就要道别。
嘉南举着伞。沈素湘拎着行李袋,车票和身份证拿在手里,露出告别的姿态,又还有几句话想要说:
“月底会在那边办婚礼,具体哪天还没定,到时候你过来吗?”
嘉南考虑过后说:“我就不来了,祝你和叔叔生活幸福。”
沈素湘说:“那今年过年……”
“也不来了。”嘉南说。
她顿了几秒,所有或痛苦或挣扎的情绪在无数个深夜掩埋干净,到此刻反而觉得释然,没有那么放不下。
她接着对沈素湘说:“这个年纪怀孕肯定会很辛苦,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生活过得很好,就不用挂念我了,我也会好好的。
“好好治病,好好读书。
“至于跳舞就暂时算了,我不太喜欢。”
说完,暂时没有别的什么了,或许有,也一时想不起了,便只剩下最后一句:“再见。”
我们各自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二〇一五年冬天,嘉南在这里送过沈素湘。
二〇一六年夏天,才算真正的告别。这次嘉南没有独自被留在老旧的火车站候车室里,她转身离开了。
---
雨没有停。
嘉南在雨中走了几步,接到陈纵的电话。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嘈杂又寂静。
“在哪儿?”陈纵问。
“火车站。”嘉南说。
“怎么这么巧,”陈纵声音带笑,“我也在这里。”
嘉南抬起伞沿,看见不远处路边有辆车在雨中打着双闪,她走过去,也笑了:“你是不是定位追踪我了?”
“怎么把我说得跟个变态一样。”陈纵绕到另一边替她开车门,“心有灵犀,不懂吗?”
嘉南把伞搁下,坐进车里,“是我肚里的蛔虫。”
“灵犀不比蛔虫好听?”陈纵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她,“文科生不都挺浪漫吗,怎么到你这儿就不灵了。”
“嗯,”嘉南说:“好听,你说什么都好听。”
“太敷衍了。”陈纵说。
嘉南探身过去亲他脸颊,以此宣告自己的不敷衍。
“还难过吗?”陈纵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