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被苏和纷留在了南美洲的圣地亚哥。
苏和纷带着她的摄影团队拍摄完圣地亚哥贫民窟的景象,给路边乞讨的男孩分了一袋面包后,将陈纵撇下。
十岁的陈纵身无分文,语言不通,在充斥着垃圾、黑色积水、暴力的街头,听见了帮派混战的枪声,仓皇地寻找苏和纷的身影。
他一无所获。
独自滞留在太平洋彼岸,自生自灭。
直到五天后他想办法联系上少年班的负责人傅梁教授。
除了陈纵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那片“无主之地”度过120多个小时的。
傅梁带着他从那片废弃的渔港离开时,他闻到了强烈的鱼腥味,撑不住吐了。
视野中,水面变成了黑色。
梦里的场景变换很快,突然出现一座寺庙。陈家老太太跪在佛前诵经,嘴里念念有词,求家宅平安,万事顺遂。
陈纵坐在旁边的蒲团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雨打在棚顶上,啪嗒啪嗒。
天光黯淡,水雾中的樟树叶被洗净后透着幽深的绿意。
老太太念完经,拉着他的手说让他原谅苏和纷,还说苏和纷生病了,让他不要跟病人计较。
他觉得自己并未计较什么。
那时的他已经十五岁,马上就要跟少年班的其他成员一起出国留学,离开并没有任何舍不得的上京市。
未来坦荡,他也没有期待什么。
他像一个永远找不到故土的异乡人,几经流转之后,放弃了寻找自己的国度。
寺庙建在湖心小岛上,常有白鹭栖息,陈纵数完了从窗前掠过的白鹭数量,对老太太说:“您多保重。”
他从小岛上的那条路走出去,走了很久,一直看不见尽头,他只能脚步不停地一直走下去。
陈纵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打碗巷。
他的十岁和十五岁停留在了过去。
他现在住的主卧视野好,从窗口可以看见远处的群山像巨型的蛋壳,静静孵在灰蓝色的天空底。
陈纵打开房门,发现客厅有人。
从阳台漫进来的月光把小房子照得蒙蒙亮。凌晨四点,早醒的嘉南裹着她的小花被缩在坐垫上,背对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飘移的云。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歌。
陈纵走过去,安静地坐在了嘉南身边。他们像两个飘荡无所依的游魂,在人间相遇了。
过了许久,大脑钝痛的嘉南动作滞涩地打开了她的小花被,搭在陈纵膝上,分给了他一半。
恐龙气球绑在茶几脚上,没吃完的糖葫芦放在餐桌上的碟子里。
他们共享了昨晚的快乐,又在今日凌晨碰触到了彼此的痛苦。
第18章 (修) “跟我走吧,去打碗巷……
嘉南梦到了陈纵。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 仿佛有光照耀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上,色彩斑斓,忽明忽暗。
陈纵中了魔法般变小了, 大概不到一米六,比她要矮。
是还没长大的模样。
他蓬头垢面,穿着邋遢, 短褂的袖口被磨损得厉害, 像个在外流浪的小孩。
身后是机场, 一会儿又变成了脏乱的小街, 废弃的渔港。
他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嘉南朝他跑过去, 问他:“阿纵,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陈纵警惕地盯着嘉南。
他脸脏兮兮的, 像被摸了煤灰,只剩一双眼睛雪亮。脚被路边的渔网缠住了,小腿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嘉南帮他把纠缠的渔网解开,听见他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叫。
“你饿了吗?”嘉南掏遍全身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