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客户而夺命连环call这种事儿,王凯还真做得出来。
安静的脑海里百转千回,不知不觉就跟着人群过了马路,一抬眼,城中花园的大门近在眼前,而梁严已经站在那儿朝她挥手了。
……
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单独约见了。
梁严见安静款款走来,笑盈盈地双手插袋,纤细的身材裹在一件枣红色的长大衣里,毛茸茸的衣领更显得个子娇小,皮肤白皙。他略一恍惚,安静已经自顾自地朝小区里走去,扭头问他,
“对了,梁太太的脚踝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正在康复中。”他赶紧跟上去。
安静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房子,是在你家楼上吗?”
“是的。”梁严道。
去那栋楼的路,安静也算熟悉。如果当初顺利过户的话,这条路就会是安静回家的路。于是这短短的一程,两人都沉默不语,一前一后寂静地走着,直到走进了楼栋,梁严按了电梯,才说,
“对了,等会儿上去,就由我具体和王大伯聊聊吧。毕竟我家和他家挺熟的。”
“好呀。”安静点点头。
“王大伯年纪大了,想随他儿子去外地定居,所以就动了卖房的念头。不过他早年吃过中介的亏,所以暂时没挂牌,只在业主群里发布了消息。最好呢,能找到个知根知底又爽气的客人,过户手续可以委托给专业公司。我知道有些公司能帮忙草拟房屋合同,跟进过户流程,大概只收费两万块。这可比地中海动不动就收十多万中介费划算多了。”
梁严介绍着大概情况,不多久,电梯到了,王大伯笑呵呵地应声开门,“小梁,你来啦?这位是?”
“我的朋友安小姐,之前和您说好,过来看房的。”
“欢迎欢迎,进来看吧!”王大伯说着,热情地迎他俩进去。
这房子其实没什么可多看的,和梁严家户型一模一样,只是装修着实陈旧了一些。虽然王大伯一直豪迈地宣称他家的装修费是多少多少万,但毕竟是十几年过去了,再考究的装修也磨损过时了。
但王大伯可不这么想,他上下打量着安静,似乎在衡量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像不像是能掏出大几百万来买他宝贝房子的人。安静只得落落大方地被他的目光扫射,眼见着梁严站过去和他攀谈,安静就识趣地躲在阳台上,佯装眺望风景,实则也竖着耳朵听一听。
梁严本想和王大伯轻声聊几句,但是王大伯中气十足,嗓门洪亮,两人聊着聊着,越聊越大声,竟也让阳台上的安静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梁严大吃一惊道,“王大伯,你可不能这样,之前你在业主群里不是说了吗,790万啊,还说付款方式好的话能再便宜!”
王大伯就笃悠悠道,“哎,我是在业主群里这么说了,可就这句话,给我惹了一身麻烦啊。小梁你知道吗,咱们小区类似户型的,在中介那儿可都是挂牌八百万朝上的。就比如你家,之前毁约再卖,也卖了八百多万吧?”
“是……是的……”梁严尴尬地牵牵嘴角,往安静的方向偷瞄一眼,小声道,“所以,你是觉得开价开得便宜了?想反悔?”
“什么反悔不反悔啊,别说得太难听!”王大伯脸红脖子粗道,“再说了,也不是我想反悔,是群里其他业主们见了,纷纷私聊我,说我卖得太便宜了,拉低了小区房价,影响他们卖房子了!有隔壁楼的小陈,后面楼的大伟,还有住在顶楼的老黄,都来数落我,说我破坏行情,非逼着我涨价!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见王大伯如此振振有词,梁严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半天他才叹气着问,“那王大伯,你现在想卖多少钱?”
王大伯也偷偷望了一眼安静,说,“你的朋友,真是诚心要买房子的?”
“当然。”梁严道。
“她手里有钱?”
“有,但也不是太多。你之前的开价,她兴许勉强够。”
王大伯迟疑片刻,才道,“那我也不多加,加十万块就行,凑个八百万整数,我也算对其他业主有个交代。但是,不能议价了啊。你也知道,我卖得够便宜了,一分钱都不能再压价了。”
安静轻轻倚靠在阳台上听着,心想王大伯说得如此声如洪钟,八成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了。她不禁觉得失望,原先还指望着790万能砍砍价,现在不跌反升,要知道房东随口加个十来万,就是她这种普通人一年都攒不下来的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顿时弥漫了她的全身,她回过头,客客气气地对梁严说,
“房子看得差不多了,梁先生,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
刚进了电梯,梁严就一脸愧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王大伯他……以后我们业主群里还有性价比高的房子放出来,我再告诉你。”
安静摆摆手,“无妨无妨。临时加价这种事儿,我见多了。”在她和刘波涛看房的这大半年里,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啊,但此话一出,却见梁严脸色更难看了。
安静一怔,才赶紧道,“啊,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我们解约之后我也看了不少房子,今年楼市太火热,房主见看房的人多了就抬价,这并不罕见。”
梁严的神色这才松懈了些许,“听起来,你现在经验丰富啊。”
“那是啊,”安静不禁得意地挺了挺胸口,“就前一阵子吧,我还去看了个凶宅,一家三口被灭门,凶手当场跳楼自杀,所以那房子跳楼价比市场便宜一百多万都没能卖出去。我看完回家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处处倒霉,去寺庙里烧了香才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