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若是瞥见这条短信接下来的内容,怕是会惊掉下巴:“……你作业写完了吗?明天的早自修是杨老师的,不方便去学校抄。”
时貅想要立刻回复,然而刚滑出拼音输入键盘,他的手机便忽然因为电量告罄而被迫关机。
随着关机动画彻底暗去,漆黑的屏幕顷刻间反射出了它主人冷硬的五官。
充电设备放在书包里。
当然,没有人会傻到把书包带来酒吧。
时貅:……
他遂撇下所有人,起身去找公用电话。
大伙儿都正在兴头上,一帮人也没有一个敢触他的霉头,问他要去哪里。
吧台旁相对安静的角落里有一台很复古的转盘电话,虽说是装饰,但这里的常客都知道它也能作为真正的电话使用。
时貅一手握住话筒,一手掩着听筒,好不让嘈杂的声音钻入:“喂,姐,是我。我的手机刚刚没电了。”
……
他朝那人交待的话语与现实大相径庭:“我现在在KTV里给同学过生日,他刚刚吹完蜡烛。”
……
“没,不是成年人的场所,未成年让进的。我们只点了饮料,没喝酒。”
……
“也有可能会在外面过夜,还没决定好在哪里。多数在朋友家里吧,他爸妈都在。”
……
“嗯……嗯。我尽量快些回来,你早点睡吧,晚安。”
挂了电话,他温润的笑意转瞬间消散不见。
凌晨三四点,酒吧打烊,聚会散场。
今天很多人都喝多了,只见他们头晕眼花地互相搀扶,就连路都走不直。也有人吐到昏天黑地,哭得撕心裂肺的,酒保和服务生正在头痛地打电话给家属让其来接人……
时貅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提前预订好的一家宾馆中。
刷卡进入房间后,他先将手机的充电口插上了床头柜旁的一个插座,接着进入浴室淋浴,彻彻底底地洗去烟酒场所的混浊,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时貅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用宾馆的沐浴露和洗发精,只使用了随处可见的香皂。
干净的新衣服在他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中,至于换下来的衣物则与宾馆的湿洗服务打过招呼,准备送去洗衣房清洗……
最后,时貅用手机订了一个早晨九点整的闹钟。
做完这些,他才躺上宽大的双人床,盖上被子小睡一会儿。
第二章
高楼林立的大地上,顽风苍劲不息。
不知不觉,桂花独有的清香散去,淡黄色的花瓣零落成泥,独留下光秃的躯干在风中摇曳。
在华夏南方,秋和冬的交替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风裹挟着刺骨的冷气直往衣襟里钻,冻得直叫人哆嗦,再去添置衣物就显得匆匆忙忙。
一大清早不到六点半,白妤便在闹钟响起之前被生生冷醒了。饶是如此,慌忙翻找出冬衣和毛线还是耗费了她不小的时间。
母亲和叔叔都不在,时貅也没有回来过。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白妤的头发留至不到肩膀的长度,刘海也简单而方便打理,用木梳沾取清水梳理整齐即可。
镜中的少女一副端正又普遍的学生气,柔和清秀的眉眼却独具亲和力,使人想要与之亲近。
捯饬完毕后,白妤独自一个人啃着干巴巴的切片土司,就着牛奶“咕咚”、“咕咚”地囫囵咽下。
白妤家离学校不远,加快步伐连续赶上几个绿灯,到学校时不早不晚。
校门半开,门口的两排值周员在此站岗已有一段时间,检查仪容仪表的视线在进校门的每个同学们身上严格逡巡,他们主要是观察头发刘海的长短、团徽和校徽的佩戴等情况。
南华附中的冬季校服是短款的运动服,它内层有可拆卸的加绒层却保暖效果差,领口也不高,拉链拉到顶仅能包住三分之一节脖子。因此,这所高中的学子们大都选择在统一的校服里面穿自己的衣服,这一点学校并没有反对。
白妤天生十分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怎么调理都没用。她在校服里面穿了加厚的秋衣和毛衣,再套了卫衣,把原本瘦瘦小小的身材裹得有点臃肿。
昨天夜里骤然降了温,此时教室外侧的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使得窗外的景色变得略微朦胧,宛如镀上一层天然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