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我哪能同时和两个男人聊呀。”她赶紧摆摆手。
“都说了嘛,你还没有跟搞艺术的确定关系,多交几个异性朋友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跟其他女人相亲呐?”王老师冲她使了个眼色。
左思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搪塞的话术已经消耗殆尽,她只好继续说谎:“其实,我们也差不多就要确定关系了。”
老天爷啊,怎么上课铃声还不响起?!她好想逃!
“左老师啊,搞艺术的啊。”王老师再度摇了摇头,一副悲痛的模样。
搞艺术的,那就是自由职业者,在编制群体看来,等于“无业游民”,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运气来谋生。
左思烔故意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哎哟,还有4分钟上课,我得先去教室看看。”
王老师略略颔首,也清楚她是不想再聊下去。但她理解的对方不想聊天的原因,是觉得自己眼光实在太差,心里虚得很,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这样一想,王老师更是替她感到悲痛。
在左思烔上课的过程中,整个办公室都知道她谈了个搞艺术的男朋友。
也正是从这之后,再没有老师说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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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何老师到办公室去找左思烔,以散步为由,将她拉到了小操场。
原来,上午早操时间,何老师已经找那三个男生了解了情况,三个男生供认不讳,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何老师让他们保证自己不再犯,三个男孩子也都装模作样地发了毒誓,但他们的誓词是说,“再也不在学校里欺负初一的男生。”
“学校里?”左思烔听出其中的猫腻。
何老师无奈地点头:“对,学校里。”
“那何老师纠正他们了吗?”
“我纠正了,但他们说校外的事情老师管不着。”
左思烔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一位班主任之口。
何老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之前没有听说过她在班级管理方面的无能和软弱。她以为自己在学校教师群体中是出了名的反面典型,竟还有新教师没听说过她。
“这帮孩子实在很难管,”她坦白,“我管不住。”
“可以找他们家长啊。”
“你觉得他们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家庭教育没有关系?”何老师苦笑,“初一那会儿,其中一个男生的爸爸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打老子了,说是我教得不好。”
“啊?”左思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以为家长给班主任打电话说孩子的坏话,只是一个网络段子。然而,现实竟比段子还要离谱。
“我有段时间天天想要离职,要不是有五年的服务期限,真的,我早不干了。”说着说着,这场谈话竟然成了何老师的情绪倾诉。
“那三个男生的意思是,到校外揍人?”左思烔轻蔑地啧了一声,继续问,“何老师,你觉得他们干得出来吗?”
“干得出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那必须要管啊!”
何老师挽起她的胳膊,深深叹出一口气,说:“他们身上都有处分,但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那就让学校开除他们。”
“九年义务教育、未成年保护法。”何老师看了她一眼。
左思烔掐了掐眉心,狠狠地说:“那我只能选择报警了。”
“报警?你以为学校会同意?”何老师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
“我管学校同意不同意,要是伤害我班上的学生,别说是我班上的学生,在路上看到有这种穿着校服的群殴霸凌事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有本事连我一起打,这样我报警就更加合情合理了呢。”
何老师一把拉住她:“校领导就怕事情闹大,万一上了本地新闻,可怎么办呀!”
“那学校自己不管,又不让老师管,就由着老实的学生挨揍吗?”
“不是学校不管,是管不住,给处分了呀,但对他们没有威慑作用。”
左思烔想到了办法:“放学的话,我会让班上几个男生陪他一起走,尽量把霸凌的可能性降到最小,先防着点儿。”
何老师忙不迭地提点她:“对了,我还是建议你,这件事先不要跟学生家长说。”
左思烔无法理解,问:“为什么呢?”
“学生家长肯定会来学校闹的,但学校又管不住那三个,也做不了什么承诺,就怕事情会闹大。现在的学生就是叛逆心理,你越是要给他厉害看,他就越是会猖狂,只怕家长找来之后,他们更要想着法子去整那个孩子。真的,他们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学校是怕天怕地怕闹大。对了,”说到这里,何老师突然问,“那个被打的孩子,他家里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