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这么晚,今早你也吵醒我,睡到下午四五点都有可能。”蒋星没好气地一通碎碎念,在被子里踹他,“我晚上还要工作呢,要是播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
他膝盖一压:“那就下播睡觉。”
睡什么觉,直接睡你。她哼了声:“我不管,那就你帮我播。”
“我才不帮你播。”
张雪齐拨开蒋星脸上被汗浸湿的发,低笑道:“我去把你的直播间买下来,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你只为我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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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倒也闹过一次比较久的矛盾。
那年大二,两人冷战半年多,要么是张雪齐做项目放假不回,要么就是蒋星出门旅游与他擦肩而过,总之从初夏到寒冬,两人愣是没同台出现过,最后连长辈都察觉端倪,私下还会悄悄问发生什么事。
具体是怎么闹僵的已经记不太清,貌似是那年五月蒋星生日,和朋友在外玩疯了,一晚没回信息,老蒋和孙女士都联系不上她,最后被本该在京都的张雪齐找到,阴着脸骂得狗血喷头,两人互不相让大吵一架,就此开始长达半年的冷战。
果然。
金牛座和摩羯座对撞。
谁先低头算谁输。
即便嘴上再怎么吐槽不满张雪齐,那股闹脾气的劲一过,想起的却都是他的好。
但只要回忆起那日,他拽着她的手臂,乌云密布的一张脸,还有那副盯着她如死水一般的眼神,主动求和的想法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朋友圈几个月不更新一条动态,她倒是校园生活,玩耍趣事统统不落,把朋友圈拾掇得丰富多彩,却始终没等来他的一个点赞。
张雪齐年前的假期参加互联网科研项目实践,回到J市家中那日正好是除夕。
时隔半年,当听到大人们提到他的名字时,蒋星微微恍惚。
几乎每一年的除夕,两家人都在一起守夜。
而那一年,正好在张雪齐家里。
屋外银装素裹,地面积满白雪,一岁的小道格开心疯了,在门前和小院里横冲直撞。蒋星拿着飞碟跟它玩得不亦乐乎,索性也整个人躺进雪地里,耳边时不时传来突然炸响的爆竹声。
道格忽然叫唤两声,激动地原地转圈,撒开腿朝后方跑去。
蒋星支撑起身子往后看——
雾蒙蒙的天,白茫茫的雪。
立于风雪中,一道黑色身影。
张雪齐拖着行李,张开双臂拥抱住朝他飞奔而去的道格,揉搓它的脑袋,笑着跟它说话。还浸在笑里的一双黑眸,缓缓望来。
这一眼,越过风雪,恍如隔世。
蒋星好像突然记不起两人吵架的原因,亦或是忘记这半年来的友谊断联。什么讨厌烦躁,闷气委屈,都在这夹风带雪的第一眼中消散了。
等她晃过神,张雪齐已站定她面前,无可奈何,却又习以为常地轻叹:“道格在雪里打滚,你也学它?”
蒋星乌溜溜的一双眼瞅着他,小声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寒假实践,还有全国比赛。”他边说边拖箱进屋,道格摇着尾巴在他们脚边转圈,蒋星慢悠悠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嘀嘀咕咕:“饭已经做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嗯。”
“今晚是流水席,有一大桌菜。”
“哦。”
“道格也在等你。”
他意味不明地回头望来一眼,静默两秒后,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见我,今年不在家过年。”
“凭什么。”蒋星双手叉腰,不悦瞪他,“我家也在这,为什么不是你不在?”
“因为我不像你。”张雪齐泰然自若地打量她,“我没有故意不见你。”
“哦——”蒋星歪着头,尾音拖长,从雪地里捞起小道格,撇嘴道,“没办法啊,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早就见到了。”
“什么?”他没听懂。
蒋星全然一副“你好不开窍”的态度,食指朝天,又指地,再冲他抬抬下颌,意思是:懂了吧?
张雪齐眼神寡淡,看着她不语。
“下雪啦!”她狐疑瞧他,无法判断是不是在装作不懂,“没办法啊,你叫张雪齐,只要一下雪,我就会想到你。”
……说完低头抱着道格,蹦跶迈上小楼梯,拉门进屋。